路泽飞今天晚上打算带着绘梨衣去黑石官邸住一晚上,这是跟源稚生提前商量好的,虽然,虽然源稚生一百个不情愿,但是他确实打不过路泽飞,而且,这也是两人之前就沟通好的事情。
今天的第二个项目,是带着绘梨衣见一见他的哥哥,不是源稚生,而是源稚女,也是风间琉璃。
路泽飞牵着绘梨衣的手来到了银座的歌舞伎座。
这座歌舞伎剧场有一百多年的历史,堪称歌舞伎剧场中的王座。
如果这辈子只听一场歌舞伎表演的话,那么一定要来东京银座这里来听一次。
这座歌舞伎剧场离十颇为悠久,因为战争等因素它曾经数次被焚毁,又数次被重建。m.zaacoo.com
现在的歌舞伎剧场有着明显的桃山时代风格,门前悬挂着紫色的布缦,这种紫色布幔只有最高级的歌舞伎剧场才能拥有。
尤其是,这座歌舞伎剧场保留浪人时期的建筑风格,在银座这种繁华现代的地方,这样一座古朴的建筑出现在这里,难免给人一种突兀的感觉。
这座建筑一共只有三层,整体看上去是大气传统的对称设计,斜斜的屋顶上铺着整齐的瓦片,屋檐下挂着一排色泽明亮的红底黑字小灯笼。
银座这种地方居然有这种不合时宜的古朴建筑。
今天表演的是【新编古事记】,算是比较冷门的剧作,这所剧院通常演出的是杨贵妃、次泻十种、关羽、玄宗皇帝花车曲目。
也不知道有多少堪比国宝级的歌舞伎演员在此登台,正常情况下,新人是很难有机会在这种地方登台。
今天,歌舞伎剧场,格外的热闹,而且今日登台的,并非是国宝级演员,而是一位新人。
新人能在这里登台,绝对是最至高的荣誉了。
正常情况下,新人即便是来这种级别的歌舞伎剧场,上座率也不会很高。
但今天这位新人明显很能打,门票刚刚发出就被洗劫一空,,售票窗口前挂着“感恩”的条幅。
而且今天来购票的,居然清一色都是年轻女性。
要知道,歌舞伎大多是男性来看,但是今天的歌舞伎表演,居然全是女性。
而且这些女性,全都穿着时尚火辣的衣着,基本上怎么清凉怎么穿。
这些女性眼神火热,在售票窗口前挤得水泄不通。
剧院经理嘴角如同ak一样,真的是压都压不下来。
他在这家歌舞伎剧院当了将近十四年的经理了,即便是那些国宝级的演员,都不可能引发如此的盛况。
他激动地感谢上苍,觉得这门古老艺术的生命力还没有断绝。
要知道,歌舞伎这种传统艺术,近些年来越来越陷入了被人遗忘的境地,感觉看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只是,旁边的一个头脑还算清醒的职员提醒着这位经理,他苦笑说着,“这些人不是冲着传统艺术来的,她们只是要看那个艳惊四座的男人而已。”
今天登台表演的新人,就是源稚女,也就是风间琉璃。
登台的新人名为风间琉璃,剧目是《新编古事记》。
其实这种剧目平日里也很少在这里上映,现在的歌舞伎也开始迎合国际市场,日本的歌舞伎经过时间的流逝,如今愈衰败了,就像东方大国的京剧,年轻人们多半不爱看这个。
京剧都没人看,更别说昆曲了。
昆曲这种剧目,需要大量的文学典籍才能读懂,所以现在昆曲更是没人看了。
这家剧院之所以还能屹立不倒,一方面是出资人的确有着情怀,加上近年来循环诸多外国友人们喜爱的剧目,加上有不少老人钟爱这个地方,才勉强活了下来。
但今天这场剧目,基本上没有老人来看。
此时剧院的幕布是拉着的,而在幕布后面,手持三味线或大鼓的奏乐者一字排开坐在红色的高台上,后面的布景是传统的浮世绘,黄色的底子上绘着翠绿松柏,几样简单的颜色凑在一处,低调却夺人眼球,是纯正的日本味道。
在前面的木质舞台上表演的演员都画着不同的妆容,熟悉歌舞伎的观众可以从妆容中判断出人物的性格善恶。
表演就快要开始了。
不过,因为幕布里面漆黑一片,所以大家都不知道幕布后面在准备着什么。
客人们都在悄声耳语,这里的大部分观众都是女性,都是夜店的常客。
她们都是为了日本第一牛郎而来的。
这些夜店女人们在夜店里面都是玩得非常嗨的,但是今天这些女人都变得非常斯文,安安静静的,搞得好像之前天天整夜泡吧的不是她们,现在的斯文淑女才是她们的。
这些女人们不再穿着暴露,今日穿的是极为考究的和服以及长及脚面的晚礼服。
她们的动作都很轻柔,如同淑女般矜持。
有一个看上去学生模样的少女描述着她和风间琉璃的第一次相遇。
她还记得那个残阳如血的海边,她和朋友正准备来这里享受海滩烧烤的静谧夜晚。
夏日的暑气渐渐的消散,夜晚将临的凉爽之风为一生疲惫走在路上人们带来了稍稍的慰藉。
女孩本来正在海边捡贝壳,忽然看到一个人影正孤独地站在海边。
女孩穿着西装式的校服,她是附近的高中生,此刻也是注意到了那个人影。
那个人影看向她,女孩也正好和那个男人四目相对。
女孩啊了一声,被那个人吓到了。
因为那个人的脸像女孩一样无比清秀。
那个人本来以为是把女孩吓到了,可实际上,是女孩认出了这张清秀的脸。
她愣在原地,愣了好久,最终,像是结巴一样的喊了出来:“风……风……风……”
“还是被认出来啊,”脸色苍白的男孩有些不好意思的向她伸出手说,“小生风间琉璃。”
等风间琉璃都已经离开了,那个女孩还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她看着风间琉璃消失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手里刚刚写好,还带有笔墨香味的精美名片。良久,她才举起刚才被男孩拉起来的那只手傻笑。
决定了,以后这只手就不洗了!
旁边的女孩们,都尖叫着想要去摸讲述女孩的手。
不管这个故事是不是真的,但是她们都愿意相信是真的。
风间琉璃虽说是牛郎,但是他的表演,赢得了许多歌舞伎大师的盛赞。
甚至,他的表演,比很多专业的歌舞伎演员还要专业。
这些歌舞伎大师,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之词,都声称自己为了听这位歌舞伎爱好者的表演曾经不惜放下身段光临喧闹的夜店。
这场《新古事记》的表演,是真正的大师之作。
当然,如果仔细一点的人可以发现,现场也不是没有男观众的。
这些男观众的额头系着带‘风间命’字样的白布带子,胸前挂着望远镜,俨然狂热粉丝的模样。
“这世界,终究变成了颜狗的天下。”
路泽飞看着这一幕,由衷地发出了感慨。
他一边说,一边给绘梨衣讲解歌舞伎表演的历史。
歌舞伎演员其实都是男人,其中饰演美貌女性的男演员被称作‘女形’。
歌舞伎兴起之初,是由娼女游动演出,称为‘游女歌舞伎’,因为伴随卖身,后被幕府取缔,女性被禁止演出歌舞伎。
后来出现了由青年男子扮演女性的‘若众歌舞伎’,但又伴随着同性卖身,就又被取缔了。
接着出现了‘野郎歌舞伎’,演员都是中年男子,剃‘野郎头’(将额发剃掉后,中间的一撮头发向前结成半月形状)。
最后才是现在发展出来的歌舞伎。
此时,一个风间琉璃的忠实粉丝正一脸兴奋地跟旁边的人炫耀着自己和风间琉璃的合照。
路泽飞和绘梨衣坐在二楼包厢里,他们持风间琉璃的请柬,是贵宾中的贵宾,享受皇室待遇。
当然,即便是没有风间琉璃的邀请,就绘梨衣的这层身份,也随便成为场中最尊贵的贵宾。www.zaacoo.com
路泽飞也相当于是沾了沾风间琉璃的光,享受了一次。
两人进场都是颇为低调,根本就没人注意到路泽飞和绘梨衣这两位尊贵的客人。
刚一进入这歌舞伎剧场,就有提前安排的服务生伺候更衣,然后引入位置最好的包厢。
事实上呢,路泽飞也不太懂歌舞伎表演,好在风间大师为了迎合路泽飞,特地在舞台上方加装了译文屏幕,观众都是日本人,听不懂唱词的其实只有路泽飞而已,从某种角度来讲,风间琉璃确实很想他看懂自己的演出。
也不知道他哥哥源稚生来没有。
如果他哥哥能来的话,那场面一定会很和谐吧。
就在这时,灯忽然黑了,有人敲响了樱木的小鼓,鼓者在鼓面上一敲一抹,鼓声嘶哑低沉,像是鬼魂在遥远的古代低声诉说。
那种古老的,宛若被揭开尘封历史的氛围感一下子就出来了。
紧接着,幕布拉开,素白色的女人静静地站在舞台中央,披散着漆黑的长发。
那个女人,便是风间琉璃。
场中没有任何喝彩声,所有人都在安安静静地欣赏着这美得不可收拾的一幕。
“世间一切幸福,皆月影中一现的昙花;唯有孤独与痛,常伴在黄泉深处。女人清唱着,缓缓抬头,脸色苍白如纸,唯有眼角是凄厉的血红色。”
今天的风间琉璃,跟往日里路泽飞见过的所有扮相的风间琉璃都完全不一样。
今日的风间琉璃,真的就如同黄泉深处的厉鬼,可身形中透着婀娜妩媚,便如绝世艳女裹着薄纱,让人心里微微一荡。
说实话,如果不是提前知道这场戏就是风间琉璃演的,路泽飞一定会怀疑这不会请了另外一个资深女演员吧。
主要是,他一个男人,居然能从风间琉璃的身上看出女人的性感来,这让路泽飞多多少少有点慌啊....
以后一定要离风间琉璃远一点,可不要被他给掰弯了!!!
尤其是风间琉璃的神态,那一颦一笑,仿佛真的有千年的女鬼附身在风间琉璃身上,借着他的形体歌舞,女鬼生前绝对是妲己那种级别的绝色。
风间琉璃独自在台上,且歌且舞。
她展开白色的大袖,如同圣洁的鸟儿展开双翼。
白袖上面,有人精心用墨笔写满了古老的文字。
无论是扮相还是妆容,亦或者是服装,都力求做到最完美。
路泽飞眼力极好,自然能够看到白袖上面的文字。
左袖象征太阳升起、万物生长和美梦般的人世,右袖则象征月亮升起、枯骨寒沙和永恒的黄泉。舞着舞着他褪去了外面的白袍,露出灿烂的彩绘衣衫。
当风间琉璃的彩绘衣衫出现的时候,所有观众的第一反应就是,鸡皮疙瘩起来了。
没错,路泽飞其实都没怎么看唱出来的文字,只是沉浸在这浩渺的剧中,只是一瞬间,他的冷汗都滴出来了。
风间琉璃身上那件斑斓的彩衫,与其说是生者的华衣,不如说是死者的葬服,彩衣上用刺绣的手法做出骷髅和蛆虫的纹路。
而就在风间琉璃继续且歌且舞的时候,工作人员给路泽飞和绘梨衣递来了这幕剧的背景资料。
绘梨衣是日文的,路泽飞是中文的。
《新古事记》中,最重要的一个角色,就是日本的母神伊邪那美。
风间琉璃饰演的就是这个角色。
这部新编神话剧是关于父神伊邪那岐和母神伊邪那美的神婚以及后来的反目。
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原本是一对兄妹,但在茫茫的世上就只有他们这对年轻人。
其实这里跟古希腊古罗马的神话体系也很像,就是为了繁衍,但是又找不到人,只能自我繁衍。
这对兄妹同样陷入了如此窘境,没办法,只得彼此缔结了神婚,生育了日本诸神。
可是,在生育火神的时候,伊邪那美因为火神灼热的火焰,而不幸被烧伤而死。
伊邪那岐思念妻子,跋涉到黄泉深处去救她。
他们隔着帷幕倾诉离愁,伊邪那美终于愿意跟伊邪那岐回到阳世,但是要求他在黄泉国大殿外等待自己整妆,这一等,就是好久好久,但是却始终等不到妻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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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