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千山没走,就一直在等着景浩深回来。不多时万剑锋也过来了,明显是自己一个人在书房坐立不安,要过来等结果。
又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景浩深才回来,一见景浩深进院子,两人赶紧走上前。
贺千山:“怎么样啊?”
景浩深摇头。
贺千山着急地啧了一声:“到底怎么样啊?你摇头是什么意思?到地是不怎么样还是不是啊!”
万剑锋拉了一把贺千山:“你别捣乱,让浩深说!”
景浩深:“宗主,就我了解到的信息来看,他应该不是您的孩子。”
万剑锋愣住。
贺千山还在追问:“那你都了解到什么了?”
“我套了池鹭的话,他说他是津海人,母亲已经过世了。但宗主您的爱人不是潼关人吗?潼关距离我们景州不是特别远,津海离我们就远了,在锦江那边,地属徽州。就算当年您的爱人背井离乡,但一个怀有身孕的女子如何能孤身一人千里迢迢去到那么远的地方?”
贺千山直拍大腿:“我就说他不是吧!”
万剑锋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他母亲去世了,那他父亲呢?可还健在?”
景浩深摇头。
贺千山:“你能不能说话?别用肢体语言!”
景浩深忍笑,露出严肃的神情:“他说……他没有父亲。”
“没有父亲?怎么可能?”贺千山有些神奇,“没有父亲他母亲怎么生下得他?连自己的父亲都不认能是什么好人!”
景浩深:“贺长老,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就像有些人的作为让这些人不配称之为人,同样,不是全天下所有的父母都配称之为父母。我看池鹭虽然性子不够温和,但也不是恶人,我反倒觉得他性情直接,对人的喜恶都反应在脸上,不会藏着掖着。现在的人多伪善,与人交际脸上总戴着一张面具,如他这般赤诚之人已经少见。”
贺千山哼了一声:“那他脸上反应的对你的态度是喜还是恶?”
景浩深笑起来:“恶。”
“嘁!”贺千山表情不屑,“人家都恶你了你还这么高兴?”
景浩深:“虽然我脾气好人缘好,但这世上没有谁能做到像灵石一样人见人爱,讨厌嫉妒我的人不在少数,然而大多数人不管他们心中如何对我不满,还是会选择笑脸相对,然后背后算计,所以像池鹭这般把厌恶直接写在脸上的才更显得难能可贵。”
万剑锋打住还要继续“你来我往”的两人,看向景浩深:“刚刚你说的是就你了解到的信息来看,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还有别的看法?”
景浩深:“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他好像隐瞒了什么没有说,也可能是我多心了。”
万剑锋也深思起来。
贺千山“嗐”了一声:“人家有隐瞒那是正常的,他跟你熟吗?跟我们鼎剑宗熟吗?还真什么都告诉你啊!你是去查户口啊?能让你打听到这么多就不错了。既然他是津海人那就可以确定不是了,咱们也别总盯着人家,不然弄误会了人家还以为咱们有什么不轨之心呢!”
万剑锋表情还是很纠结。
贺千山搭上万剑锋的肩膀,安慰道:“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失望,一开始我就担心这点,但不确定一下你心里就得总惦记着,我是怕你魔怔了。”
万剑锋点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贺千山又拍了两下万剑锋的肩膀:“早点回去休息吧!”
万剑锋问景浩深:“明日他何时离开?”
“本来是要明天一早走,我为了套他的话说中午要请他吃个饭,所以应该是午膳之后就会离开。”
万剑锋点点头,“那你把他照顾好,明天去翠屏楼订个上等包房,点上最好的酒菜。再提前买好一些土仪给他带上,都记在我账上。”m.zaacoo.com
“好。”景浩深头瞄了一眼贺千山——我说什么来着?
贺千山扁着嘴点头,宗主这就开始对池鹭不一般了。
第二天上午景浩深早早就下山了,上午就买了土仪,中午请池鹭在翠屏楼吃了一顿,饭菜十分丰盛,但每道菜的分量不合适很多,也不会造成浪费。
池鹭见景浩深这样安排,脸上表情放缓了不少,他就是见不得浪费。临别的时候本来不想接那些土仪,但还是拗不过景浩深的盛情。
现在池鹭对景浩深的印象倒是很不错了,主要还是自己一直冷着脸,对方还能这么友善,让他觉得景浩深的修养极好,值得一交。
池鹭也送了景浩深一件临别礼物,是他前往翠屏楼的路上在路边一家玉器店买的一个精致的玉蝉剑穗。
他就是怕景浩深非要送他什么礼物他推辞不掉,那礼尚往来他也就送景浩深一件,也就不至于欠人情。要是景浩深没送礼物,那他就自己用。
景浩深摆弄了一会,看样子很是喜欢。
送完池鹭,景浩深回去宗门,看到贺千山正在院子里跟几个弟子说什么,很是忙碌的样子。
“长老,怎么了?门中有什么要紧事?”
“啊,没什么,就是宗主闭关了,让我代为处理宗门事宜。”
“闭关?宗主可好些年没闭关了。”
“可不是嘛!我估计啊还是让池鹭的事情给刺激的,这么多年本来就还没过去这个坎,现在又闹这么一出,宗主心里肯定不好受,闭关也是为了冷静冷静。”
景浩深点头:“想来宗主闭关也不会太久。”
果然如景浩深所料那般,才过去半个月万剑锋就出关了。
这还是心不静啊!
弟子过来找景浩深说宗主刚一出关就要见他,他一点也不奇怪,宗主心中定然还是放心不下那个曾被他怀疑可能是自己孩子的池鹭。
“浩深,池鹭……走了?”恨天小说网
景浩深点头:“半个月前就送走了。”
万剑锋点头:“那走前他可有说什么?”谷
“没有,”景浩深看着万剑锋,“宗主莫不是还怀疑池鹭是您亲子?”
万剑锋苦笑:“我已经不抱这个幻想了,只是一想起那小兄弟还是觉得有点亲切感,可能还是因为跟我长得像吧!”
“虽然池鹭看起来不好相处,但我觉得他应该是外冷内热的类型,别人对他的善意他能看出来,也会有所回报。”景浩深将池鹭送给他的玉蝉剑穗给万剑锋看,“宗主您瞧,这就是他送我的剑穗。”
万剑锋接过来看,还忍不住夸赞:“恩,是很精致,这玉蝉该是上好的羊脂白玉雕琢,出手细腻温润,想来要价不菲。”
景浩深笑着说:“我看那池鹭应该是个喜玉或者懂玉之人。他走那天我们中午一起用膳时,他筷子掉到地上,俯身去捡,我正好看到从他衣服里掉出来的一块玉牌,想来是平时都挂在脖子上贴身佩戴,不予外人瞧见,定然是心爱之物才会这般宝贝。”
“哦,是什么样的玉牌?什么材质?”
“我不是十分懂玉,就记得那是红色的,”景浩深一边回忆着一边说道,“匆忙瞥了一眼,瞧着颜色干净匀称,像是南红玉髓。玉牌上一面雕的合欢花,一面刻字,还是打转时看到的,也没看清楚是什么字,就隐约瞧见是两个一样的字。”
啪嗒!
万剑锋手中的玉蝉剑穗掉在地上。
景浩深将剑穗捡起来,看着震惊到愣住的万剑锋,急忙喊道:“宗主?宗主?”
万剑锋反应过来,一把抓住景浩深的手臂,“那玉牌!那玉牌!”
景浩深被晃得站不稳,只能竭力劝万剑锋冷静:“宗主冷静!那玉牌怎么了?宗主认识?”
万剑锋眼睛瞬间通红,眼底泪光浮动:“那是我亲手雕刻送给香茗的玉牌!”
“宗主又没见过,仅凭我描述就能确定?”
“南红玉髓珍贵无比,世间罕有!当年我也是意外的了一块,就打磨成玉牌带在身上。我掉落山崖时身上分文没有,只有那块玉牌不曾离身,与香茗定情时身无长物,就用那玉牌作为定情信物。我在一面雕刻合欢花,寓意我们屋诶来夫妻恩爱和睦,背面雕刻的是她的小名茶茶!”
景浩深张嘴,一时错愕:“那、那这么说……池鹭还真是……”
“他一定是我儿子!一定香茗将玉牌给了儿子!一定是!”
“可是当吃您跟贺长老不是发现了一具怀孕的女尸确定就是……”
“我们之所以认为那女尸就是香茗是因为她身上穿着香茗的衣服,而且验尸结果显示她怀有身孕。现在看来还是弄错了,只是不知香茗的衣服为何会到那女尸身上。”
景浩深看着无比激动的万剑锋,冷静地问:“难道宗主就没想过有可能是池鹭或池鹭的家人抢了玉牌据为己有?”
“他跟我年轻的时候长得一样!他还姓池!”万剑锋几乎是吼了出来,“有这两点,我为什么不能相信那就是我的儿子?为什么不能相信当年香茗没死?”
说到底,还是万剑锋打心眼里希望池鹭就是自己的儿子,希望当年找到的尸体不是香。
景浩深:“宗主说得对。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可以理解为何池鹭会对宗主态度如此之差。当年他的母亲怀着他背井离乡,在异地他乡生下他并将他养大,一定吃了很多苦。想来他母亲也告诉了池鹭一切,虽然是他母亲拒绝跟宗主一起回来,但要他就因为这而不责怪自己的父亲也着实不太可能。池鹭心中对父亲一定有恨。再加上后来母亲也病故了,对池鹭的打击一定很大,也会让他更加痛恨自己的父亲。所以他面对宗主的时候从来没有好脸色。”
“说得对!”万剑锋猛地一拍手,“一定是这样!他就是因为怪我抛弃了他们母子,让他们受了那么多苦所以心中怨我!一定是这样!”
看万剑锋高兴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得以为他是有什么受虐倾向,说别人怨自己能说得这么开心。
“之前池鹭说他家在津海,我听着也不像是说谎,但一个女人还怀有身孕,应该去不到那么远的地方,这其中应该还有别的事情,我觉得要想知道所有事情还是得去一趟狱血宗。”
万剑锋:“我也这么想,我们现在就去狱血宗!”
“宗主莫急!”景浩深赶紧拦住一听到池鹭就说风就是雨的宗主,“咱们得先给狱血宗递帖子,说明我们要过去,只是不用说明来意,免得池鹭知道后抵触。”
万剑锋:“说的对,是我着急了,那你赶紧写一份帖子送过去,就用灵犀传讯吧!快点。”
“是。”
景浩深拟了一份灵犀传讯,送去狱血宗。
在狱血宗收到消息的是莫一楠,他一边吃草莓一边了解传讯内容,微微皱眉。
风月:“怎么了?”
“万剑锋送来的帖子,说过两天就要过来,问咱们宗主可有别的安排,是否方便。”
风月:“要来就来,还要那么多话。”
“这不是礼数嘛!我去告诉宗主还是你去?”
风月伸出手,莫一楠会意。
两人同时出手,风月是布,莫一楠是锤子。
莫一楠:“为什么我每次都输给你?”
风月冷淡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得意神色:“大概是我克你吧!”
莫一楠骂骂咧咧去给陆柯送消息。
此时陆柯已经跟秦净回去惊鸿门,收到莫一楠送来的灵犀消息蹙起眉头。
正在边上跟陆柯一起看积压文书的秦净:“怎么了?”
陆柯:“没什么,我就是在想你打算什么时候派人去狱血宗。”
“就这两天!已经跟狱血宗那边联系好了。”
陆柯:“那就好。早点过去,以免多生变故。这次还是让让高师兄跟你一起去。”
秦净:“你不去?”
“我去当然可以,但是之前都是高师兄带着他们,对他们的情况更加了解,彼此之间也更加熟悉,到了狱血宗之后操练起来高师兄能跟进指导。”
要是之前秦净也就生气了,但同一种气生一次就好,生多了伤身。
“好,两日后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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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