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州,一匹快马向西州奔去,身后一里是滚滚的尘烟。
西州开通了火车,通常是八节货厢配三节客厢,还有一节装载了石炭,方便随时补充燃料。
上了火车,西州到长安便只要三天时间,原先快马要跑半个月的路程啊!
所以,西州火车站成了整个安西都护府加北庭都护府的重中之重,防守也比较严密,毕竟得防盗。
货物集散之地,有人浑水摸鱼再正常不过了。
至于说防护乘客的人身安全,真的没人想到这方面去。
快马冲到火车站,年轻人翻身下马,买了张到长安的车票,松了口气,径直往月台走去。
至于马匹,压根没去管。
现在离火车发车还有大半个时辰,月台上除了装卸货物的力工,罕见乘客。
年轻人紧张的面容舒缓下来。
作为新手,能出这趟差使,纯粹是因为那些老手怕被盯上。
自已应该无碍的。
摸了摸怀中的书信,年轻人露出一丝笑意。
待得回转,自已应该转正了吧?
力工装载完货物,便告散去,月台上等候上车的乘客也渐渐增多。
年轻人有些不安地扭动身躯,微微不适应这渐渐喧闹的环境。
两名壮汉开始口角,似乎是因为一名女子?
口角之后开始推搡,这是介乎于口角与干仗之间的动作,通常有推搡的动作,便很难发展到干仗的地步。
一名壮汉被对手用力一推,倒跌入年轻人怀中,脸上浮现出一丝狰狞的笑容。
年轻人突然觉得小腹一痛,衣襟被黏稠湿热的液体浸透,身体的力量瞬间消逝。
奋起余力,摸了一下怀中,信件果然消失无踪。
年轻人满眼遗憾地倒了下去。
血,浸湿了月台。
“啊!杀人啦!”
尖厉的叫声中,月台上乱成一团,恰恰给了那两个壮汉逃跑的机会。
等到铁路护卫队赶到时,月台上只剩下年轻人死不瞑目的尸体。
……
西州火车站血案,很快传到了王恶耳中。
铁路署那边传来一份,百骑传来一份。
现任铁路署署令萧胜气急败坏,这事件一出,火车客运量瞬间下跌二成!
焦头烂额的萧胜只能向王恶求助了。
“诶,又得花钱了。”
王恶不满地嘀咕。
铁路署里王恶的份子不低,开放式月台变成出入两条线,还得增加候车室,进入候车室需要检查,这都是钱呐!
还好小王庄铁路技校有足够的安保人员储备,应该能填补因此产生的空缺。
至于百骑那边,则已经确认,死去年轻人叫黎摩柯,唐人与原西域土著混血,百骑庭州营的预备军士。
王恶目光移向铁九十七:“这样看来,庭州的局势失控了。北庭都护府大都护是侯君集,此人本就野心勃勃;北庭郡王李佑,也不是省油的灯。”
铁九十七微微点头:“或许,该末将走一趟了。”
符强跑进来禀报:“郎将、左郎将,衙门外,长安韦家家主韦笑求见。”
王恶与铁九十七惊讶地对视一眼。
百骑不说止小儿夜啼吧,好歹也让人敬而远之,韦笑居然登门了?
不可思议。
再如何奇怪,客还是要见的。
从来未曾启用过的待客厅,韦笑满眼急躁。
“韦家主大驾光临,百骑蓬荜生辉。”
王恶调整好心情,笑嘻嘻地迎了上去。
韦笑顾不上礼节,直接掏出书信递到王恶手里,手臂兀自在颤抖。
王恶顾不上寒暄,一目十行地看完信,将信交到铁九十七手里,脸色阴沉地坐下思量。
信是从庭州来的。
庭州长史韦宏昌,就是前面收阿史那欲谷设过路费那个人才,发现了不对的苗头。
西突厥乙毗咄陆可汗阿史那欲谷设攻击乙毗沙钵罗叶护可汗阿史那乙布特勤,即将实现西突厥一统,大唐皇帝的调停,阿史那欲谷设置之不理,甚至还扣押了大唐使者。
与此同时,北庭都护府对西突厥的动作视而不见。
大都护侯君集与北庭郡王李佑有走近的迹象。
庭州往西州方向的道路已经封锁,若不是韦宏昌还掌握着韦家在庭州的商队,这封信未必带得过来。
这一下,明白黎摩柯为甚而死了吧?
简单地说,北庭的百骑已经陷入泥沼中,不得不冒险派预备军士出来送信,因为年轻,因为以前几乎没有抛头露面,或许有几分机会完成任务。
谁也想不到,已经到了西州火车站,竟然还丢了性命。
某些人机关算尽,却料不到百密一疏,看似不相干的韦家却捅破了这层迷雾。
老于世故的韦笑并不会留下来表示,适时而退才是最讨巧的手段。
韦家也不会说出,即便是长安韦家的能耐,也付出了十匹良驹、三条人命的代价。
不是韦笑做好事不留名,而是根本没必要。
对百骑稍有了解的韦笑知道,百骑有个事后复盘的习惯,基本上,韦家的付出百骑能够了解到,又何必画蛇添足去表功呢?www.zaacoo.com
信送到,就已经是最大的功劳了。
铁九十七的脸色难看,却没有暴怒。
这一次,总算不是百骑内部失事了。
可是,堂堂百骑,居然落入消息难传递的地步,是不是专业技能为负?
就算明部被人盯着,暗部呢?
还是丢人啊!
贞观朝才十六年啊,就堕落得那么快吗?
分析、应对,百骑内部的官吏们迅速地运转。
相应的密奏很快传到了李世民的御案前。
李世民险些被气死。
西突厥阿史那欲谷设竟敢触大唐逆鳞,扣押使者?m.zaacoo.com
是觉得自已飘了,还是额老李提不动刀了?
不让人把你弄死、让你去地下陪你兄长阿史那咄苾,算朕输!
小猴崽子,是不是朕对你太好了,还半压着药师教你兵法,导致你想反朕?
还是当年药师说得对,侯君集果然有不臣之心。
惭愧,在看人方面,朕竟然输与了药师。
呸,才不是朕识人不明,是侯君集这狗东西伪装得太好。
枉朕如此厚待功臣,你侯君集却让朕寒了心。
至于说李佑,呵呵,屁大的本事,天大的胆,就那不学无术的样子,也敢与虎谋皮,真是不知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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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