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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敬的客人,我叫科瓦,奉陛下之命,前来侍奉先生,你可以直接喊我名字。”
翌日清晨天刚亮,一名四十多岁的宫廷向导,驾着一辆马车,出现在诸葛稚一行人下榻的行院外。
诸葛稚打量过去,科瓦一身白袍白巾,举止谦卑有礼,只是他脸上的皱纹给人感觉与他的年龄不怎么相符。
“科瓦,感谢你能当我的向导,就请您麻烦带在下去街上转转吧。”
“是,最尊贵的客人,科瓦能为您服务,倍感荣幸。”
于是,诸葛稚带上一名侍卫,跳上了科瓦的马车,开始向繁华的商市街驶去。
通过车厢车帘向外望去,入目所见,形形色色皆是衣着白袍的人。
“科瓦,你们大食都喜欢穿白袍么,为什么街上所见,都是跟你一般白袍?”
面对询问,科瓦如实说道:“并不是,贵客有所不知,我大食信奉的是穆主教,
但随着先知大人回归天堂后,他留在人间的教义也被解读成各种不同版本,而每一个解读者都坚持自己的理解才是先知真正教义,
渐渐地,穆主教便分为多个派系彼此相互敌视,而其中最被我们接受的是三个派系,www.zaacoo.com
而区分教派最显眼方式便是身上的衣着,分为黑、白和绿色三种,现在大食君王推崇的是白教教义,自然是以素色白袍为国衣了。”
诸葛稚闻言点点头,将这个情况默默记在心中,打算等回到行院就将它记在册中带回长安。
忽然一阵驼铃声引起诸葛稚注意,顺着铃铛响动声望去,却见一队驼队后跟着一群与大食衣着完全不一样的异族人。
这些人长的与诸葛稚印象中相当不同,碧眼黄发,浑身看上去如同乞丐一般脏兮兮的,与大食平民一比,显的格外寒碜。
“科瓦,那些是什么人?”
“贵客不要惊讶,这些人来自西夷,未经允许在大食境内传教,还公然污蔑先知本人,如今已被贬为奴隶,现在拉去人市贩卖。”
“人市?”
诸葛稚闻言一惊,没想到大食看上去如此文明的国度,居然公然贩卖人口?
科瓦对此却并没有觉得不妥,解释道:“贵客不用惊讶,人市贩卖的都是犯下无法饶恕之罪的人,
这些人按我说应该处以绞刑才是,先知在我们大食人心中是相当神圣的,岂容他们随意亵渎。”
诸葛稚想了想,觉得也对,毕竟每个国度都有自己的文化生活方式,不能随意将中原这一套代入到海外。
“贵客,前面就是商市了,目前大马士革正在举行一年一度的斋祀月,全城上下禁止饮酒,
各酒肆不能开张,当然如果贵客想要喝一杯的话,我可以帮你,只是这价钱可要贵上不少。”
科瓦热情地跟诸葛稚介绍商市目前形势,并暗示他自己有门路能搞到酒水。
诸葛稚自然明白这家伙是想趁机捞一些好处,不过这也正合自己心意,于是取出十块银元递到他手中。
“这是我中原所通行的货币,皆是纯银所铸,你收着吧,酒的事不急,先带我四处看看,这几日还得有劳科瓦你了。”
科瓦看着手中做工精美工整,成色十足的银元,关键是这么一叠银元抓在手心随意这么一掂,竟有种说不出的奇妙感觉,顿时心中万分震撼。
“这银元,每一枚尺寸居然分毫不差,这是如何做到的?就算有模具表面也不可能如此平整,更别提这份量,一枚至少能换三枚银第纳尔,
果然东方富庶神秘,遍地财富的传闻不假,这位塞里斯人出手阔绰,比那些西夷送的鹰扬币实在精美太多了……”
一瞬间,科瓦看向诸葛稚的眼神更加和善,表现的也更加热情。
……
与此同时,皇宫深处,麦尔旺来到一处僻静的石屋前,凝视一阵,对身侧随从说道:“你们守在这里,没寡人的允许,不准进来。”
话毕,整了整自己衣冠,迈步踏入屋门。
屋内摆设简单,一张石桌,一张石凳,以及一面挂有紫纱的屏风。
麦尔旺径直坐在是桌上,对着屏风说道:“先生,寡人又来了。”
屏风后响起一阵沙哑的声音:“你来找我还是因为那件事,身为帝王,连这点小问题都无法自己决断么?”
麦尔旺道:“先生,帝王也有帝王的难处,寡人想对萨珊用兵,遭到了群臣激烈反对,
他们这些人背景深厚,有的更是与穆主教派关系密切,寡人想独断专行,必须要将这些因素考虑进去。”
“也就是说,你,麦尔旺,倭马亚王朝的第七任合法国君,居然连一个小小的宫廷逼宫都无法搞定?
我该说你是谨小慎微,还是该认为阿维耶的后人,已经落魄到一丝血性都没有了?”
麦尔旺脸色顿时变的铁青:“先生,寡人欣赏你,并不代表你可以为所欲为,尤其对本王的先祖这般羞辱。”
“你的先祖在你心中再如何的神圣伟大,我们都必须接受一个现实,那就是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一个死人无论他生前再如何伟大,终究也不会活过来帮你处理那群尸位素餐的废物,
你知道你和你先祖之间最大的差距在哪里么,麦尔旺国王陛下?”
麦尔旺摇摇头:“寡人从来没有自比过先祖,从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这便是最大的差距,你的祖父能让活着的人永远闭嘴,而你却无法让死人帮你开口,m.zaacoo.com
你依靠不了任何人,只能靠你自己,那些反对者想反对,那就让他们反对吧,
你是大食国王,只要你执意想出兵萨珊,难道他们还会真的阻拦你么,大食什么都不缺,尤其是人,
杀上一批,再安插自己的亲信入朝,局面瞬间就逆转,也许会让大食国内造成一些混乱,
但和未来的利益相比,这些损失微不足道,你当真不考虑一下么?”
麦尔旺沉思片刻,叹息一声:“先生所言甚有道理,只是寡人一旦向这些人动手,势必会让朝中亲萨珊的势力合力挤压,
毕竟我大食境内的官员,三成都由萨珊人担任,寡人实在是担待不起啊。”
“谁告诉你杀人一定要用暴力手段?有时候口舌之利更甚刀斧临身,具体的方法你自己去想,
我实在没心情教导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蠢货,毕竟我们之间是合作关系,而不是从属。”
麦尔旺闻言心中十分不快:“先生,寡人奉劝你说话留点情面,寡人再如何都是一国之君。”
“那就拿出你身为帝王的气度,不要在乎别人的看法,是非利弊我想你自己心里应该有个衡量标准。”
麦尔旺轻叹一声:“看来先生还是不肯出面,可惜了,以先生的才华,若是愿意效忠寡人,寡人定将给予总督实权。”
“相同的话,我不想再重复,我对官爵毫无兴趣,等你想明白该怎么做,再来找我吧,
对了,那个来自汉朝的中原人,或许可以帮你穿针引线,解决目前困境,如果你实在不懂如何应对,那么……”
下一刻,一张羊皮纸卷从屏风后飞出,稳稳落在麦尔旺手中。
麦尔旺打开看后,顿时瞳孔一缩,起身谢道:“先生果然足智多谋,寡人这就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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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