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乐部的老板简单地抱着追风离开之后,奶酪只能够无助地朝着龟千一看来。
他还是不知道龙儿的真正身份,如今只能够求助的,自然就是这位长者了。
“既然他说追风死不了,那就死不了,放心吧。”龙夕若……龙儿摇了摇头,“至少这方面,还是有保证的。”
不然这个店主不会冒出来……如果不能让追风活过来,岂不是自砸招牌?
“你是……”奶酪朝着龙儿看来……似乎龟大人站在这小女孩的面前,略微显得有些恭敬的样子。
“我是龟千一的学生。”龙儿冷不丁道。
龟千一一愣……但这种说法,似乎也没有错啊?他忽然明白龙夕若的打算——她一直这幅姿态,总是不方便的,还无法在人前暴露,倒不如现在借机弄一个新的身份出来了。
奶酪点了点头……但也没有见过老师会怕学生的啊?
龙儿此时却反而走到了莫小飞的面前,蹲下身子,手指深入他的防毒面罩处,摸到了他的颈动脉的位置,皱了皱眉头:“这家伙……怎么伤成这个样子?”
龟千一道:“刚老朽似乎听到他提到过什么超能力。嗯……人类的这种超能力,自古也有,不过只有那些天赋过人,受上苍所眷爱的人杰才会诞生出来。战前的时候西方的思想开始融入,名为科学的学科也因此在神州大地上流传,人们开始正视这种力量……听说战时国家曾经有秘密组织过超能部队的开发,当时老朽觉得有趣,也稍微研究了一下。”
“龟千一,你不抛书包会死?”龙儿反瞪了一眼。
龟千一连忙道:“超能力因为基本上是因为大脑的进化而诞生的。但是人类的身体太脆弱,还没有真正进化到那种可以承受超能力的地步。这位小哥怕不是超负荷使用了自己的超能力,对大脑造成了重伤……”m.zaacoo.com
龟千一连忙在莫小飞的手腕上把着脉道:“救是能救……不过这身体几乎垮掉,恐怕再也承受不住超能力的运用了。”
龟千一叹了口气道:“这人类小哥也算是个人物,老朽我这辈子佩服的人类极少,这小哥当得一个!为了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居然甘愿舍身救人。难得啊,难得!”
“先把他带走吧。”龙儿此时皱了皱眉头——她已经听到了消防车以及警车的声音。
再说,这现场混乱一片,众人都忙着驱赶身边的小虫子之类的,还有扑掉那些窜天猴,忙不过来,所以没有注意到这儿……等会就不一定了。
“也对,还有铁哨,老朽的好好处理。”龟千一点了点头,却看着奶酪道:“小家伙,你也来吧。有些事情,你总的面对的。我知道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对你来说太残酷……不过,记住,这也是修心的一部分。你要是能直面这一切,对你的好处无穷大。”
奶酪却不管有什么好处,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追风……追风独自一个面对着那种痛苦,却始终没有真正地伤害过谁,他又何以如此的懦弱。
要是无法面对这件事情,等追风日后真的回来了,他……他还有什么面目去见他?
“龟大人……最后,最后能够让我和铁哨说两句话吗?”
龟千一为难地悄悄看了龙儿一眼……龙儿却轻轻地点了点头。
……
巨大的冰晶内部,此时化开了一个内里的空洞。这个空洞的出现,给予这里面的肉团能够再次活动,再次化作一个整体……依然还是舒宥的模样。
“铁哨,你是铁哨吧?”奶酪触摸着冰块。
里面的铁哨此时也伸出了手来,隔着冰块与奶酪的手掌重合在了一起,,默默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们说……说了害死了很多的妖怪,吃掉了不少的人类,都是真的吗?”www.zaacoo.com
铁哨十分直接地点了点头。
“你想要杀了小江,也是真的吗?为什么?”
“因为我饿了。”
奶酪的手指颤抖着,最后鼓起勇气道:“你……你也想要吃了我,对吗?”
铁哨还是点了点头,“从一开始,我就打算吃掉你。”
奶酪的脸色更为难看。
他下意识想起了那个铁哨出现的月夜,那个它遵循着哨子声而来的月夜,悲痛道:“我父亲……也是被你吃掉的吗?”
铁哨淡然道:“是的。我是被创造出来的,创造者给我投喂什么,我就会吃掉什么,因为我需要食物,这样我才能够成长。”
奶酪低着头,按着冰块的手掌缓缓地下滑着……他也缓缓地跪在了这块寒冰之前,目光微红。
这一道冰并不厚,可是隔着的东西,却好远,好远……远到了完全无法触碰。
“为什么……为什么要吃掉这么多的人和妖怪。”
奶酪没有抬头:“明明……明明你跟我说的话,肚子饿了,我会给你弄很多很多吃的。之前……之前不也是一直这样的吗?为什么……为什么要去伤害这么多人?”
铁哨没动,声音很清淡:“普通的生物并不足够,我需要的是更多的东西。”
“龟大人会杀掉你的啊!”奶酪抬起头来,“他们都会杀掉你的!你难道不知道吗……你难道,难道就不能……不能从一开始就不做这种事情吗?”
铁哨看着奶酪,忽然问道:“按理说,你父亲也是被我吃掉的,你好像并不恨我。哪怕我刚才也打算吃掉你……为什么?按理说,我对你做的这些事情,足够让你愤怒和憎恨以及恐惧。”
奶酪苦笑一声,喃喃自语道:“追风说我虚伪……看来没错。一方面我确实恨你……一方面,却又舍不得……甚至,甚至幻想你真的是我爸爸,幻想你也是铁哨……幻想着你们是同一个,那样的话……那样的话……”
铁哨摇了摇头:“世界上没有这么完美的事情。”
“是啊,世间上不可能有这样完美的事情。”奶酪又苦笑了一声,隔着冰块,看着里面铁哨……‘舒宥’模糊的样子,黯然道:“爸爸,你知道吗?自从你不在之后,我就告诉自己,要坚强,不要哭,因为我要长大,要照顾好家人,要独当一面。可是……可是成长原来真的是很痛苦,很痛苦。”
铁哨忽然看着奶酪,眼中有着一抹谁也看不清的温柔,他的声音似乎很轻柔……轻柔得就像是奶酪记忆之中舒宥在他睡觉时候说的故事的声音,“是啊,成长真的很痛苦,很痛苦……有些痛苦,甚至比身体上的伤还要……我想,我也开始明白,痛苦是什么了。”
奶酪下意识地抬起头,露出一抹惊恐。
却见此时的‘舒宥’……铁哨忽然见剥开了自己的身体——在这血腥的一幕之下出现的,却是它的原细胞,它一切力量的源泉。
“我的核心就在这里,要杀我就趁现在吧。”
铁哨说出了让在场所有都感觉到惊愕的说话……龟千一皱了皱眉头,多疑道:“哦?你居然这样顺从,怕不是又在使什么伎俩?老朽已经吃过一次亏了,这次可不会这么轻易上当。”
不料铁哨此时却道:“我没有办法打破这些冰块,这次是真的没有办法。你很小心,一点可以逃离的空隙也没有留给我。就像是你说的一样,你已经吃亏过一次,自然会更加的小心。那么,我的下场可以遇见。所以,直接点选择死亡,我会感觉舒服一些。”
龟千一淡然道:“你倒是看的透彻。老实说,很多人或者妖,都做不到你这样的坦然。他们会不死心地挣扎到最后。”
铁哨道:“不一样的,因为我现在很痛苦,我想要尽快结束这种痛苦而已。但是并不代表我是因为无力对抗你们的屈服。”
龟千一和龙儿目光顿时一凝。
铁哨却十分冷漠道:“你说过,杀我是因为你们的自私。但我还是理解不了。我的诞生是被创造的,我自己决定不了。我需要食物来成长是我的本能,我不可能扼杀自己的本能。我仅仅只是想要生存,而你们却因为自私来杀我,因为自私而剥夺了我生存的权利。在我眼中,吃掉的那些是食物,在你们眼中,吃掉的那些也是食物……我和你们,到底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龟千一叹了口气道:“既然不明白,那就继续不明白下去吧……明白了,对你来说也是另外一种痛苦。对不住了,扼杀了你生的权利……因为,我们确实自私。所以,除了这句道歉之外,老朽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了。”
龟千一目光顿时一凝,那冰晶之内,一根尖锐的冰刺开始伸出,朝着铁哨暴露出来的那颗原核细胞刺去!
“等一下!”可奶酪此时却忽然喊住了龟千一。
“小家伙,难道你到现在还看不清形势吗?”龟千一不敢有些生怒。
奶酪此时却目光坚定地看着龟千一……这眼神让这位妖族的长者也忽然心头一震——这孩子,怎么有这种犀利的目光?
那不是妖气上的压制,而是完完全全精神层面上的一种压力。
子鼠……?!
猛然,在龟千一的心头之中掠过了这个名字!
奶酪此时却悲声道:“龟大人,我不是要阻止你杀了铁哨……我知道,铁哨犯了的错是不可能被宽恕。可是……可是我希望亲自动手的那个,是我!”
“你……”龟千一深深地看着奶酪,这是何等悲伤和坚定的目光?
“那好吧。”龟千一点了点头,然后猛然把后来捡回来的拐剑挥手一甩,便直接插入了冰晶之中。
当剑尖距离那原核细胞还剩下不到一寸距离的时候,便精确地停止了起来……即便剑身刺入了冰晶之中,可却没有留下哪怕一点儿的空隙。
一点让铁哨能够逃离的空间也不存在。
铁哨此时却忽然冷笑道:“我已经说过,让你来杀我。而你却不信,反而做这些小动作。”
龟千一淡然道:“我活这么长,总得有时候卑劣一些。道歉的话我已经说过了,所以我不觉得还欠你什么。”
铁哨没有再说什么。
奶酪此时深呼吸了一口气,双手用力地握在了这剑柄之上,“铁哨,谢谢你听到了哨子声而来,谢谢你在我孤单的时候陪伴过我。”
他已经双目流泪,“如果可以的话,我确实想要让这一切都变得完美……不过……不过既然是这样残酷的话……那么……那么就用我的双手来了解它……了解它……”
“谢谢你,给过我一场美梦……哪怕是假的……也谢谢你,让我能够……能够再一次抱着我的爸爸……谢谢你。”
他睁着自己的眼睛,不让自己因为哪怕一丝的本能而眨眼,睁着……睁着,正视着面前的这一切。
“谢谢你,曾经来到过我的生命中。”
“谢谢你。”
带着微笑与泪水,奶酪用力地把剑尖推动着……毫无阻扰地,剑刃把那颗暴露出来的细胞给切开了两半。
“你真的长大了呢。”
这样的声音,似乎有响起过……似乎没有。因为可能它,太轻了,太轻了。
只见铁哨的身体,此时也忽然之间融化,化作了一滩的脓水,充填着冰晶内的空洞。
……
“总算是完了。”龙儿轻轻地叹了口气……这夜心不平,一直不平,这些发生的事情对她的冲击性太大。
她或许早就已经经历过相同的事情,在漫长的时光岁月之中,又何曾没有见过类似的事情?
只是……这一次,这一晚上,却都不一样。
奶酪还是保持着握着剑刃的姿势,一动不动的模样……龟千一打算安慰两句,却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唯有保持沉默。
或许给他安静才是最好的安慰。
奶酪此时忽然抬起了头来……与铁哨的相遇,也是这样的月夜吧?他从领口之中掏出了那个宝贵的哨子,轻轻地放到了嘴唇。
哔——!哔——!哔——!哔——!
——孩子,你拿着这东西哦,只要你吹响它的话,无论你在什么地方,我都会找到你,来到你的身边。
哔——!哔——!哔——!哔——!
一次又一次,他吹响着一次又一次,不停地重复着。
这就是成长。
属于他奶酪的……真正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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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