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成抬头故意看了眼天色,笑着道:“少门主,时辰还早,不如我们....”
他这番拖延的说辞不过刚刚开口,直接便被刘羽厉声打断:“你们什么你们?我看你们的脑袋一个个都是理不清楚的!刘大力是我的生身父亲,金刚门就是我的家,今天我带着父亲的遗体离开这里,是为了让这个家不至于让别人给毁了,你可倒好,抬着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就和我在这里磨洋工,如果再晚片刻让门中弟子再有人惨死,到时候责任是你来负吗?”
“少门主,话不能这样说啊,我们......”
张成依旧是那副不疾不徐的样子,显然打定了心思要和刘羽在这里磨洋工,后者根本就不耐和这货掰扯那么多,直接上前一步,心中杀意浮动:
“我重申一次,再有人出来挡我路,不让我给大家伙找出条活路的,我必杀之!”
刘羽这幅坚决的态度一下子就镇住了不少人,张成首当其冲的便感到了一阵迫人的压力,一时间也向来都是一副淡然处之的智者表情就有些绷不住了,双眼竟然不敢和刘羽对视。
但是一个张成退了下来,却又有另外一个人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对刘羽恭敬的抱拳道:
“小人给少门主问安,小人斗胆,今日想问少门主一句,此番护送门主下山,少门主不知有几分把握?”
刘羽将目光转移到说话的那个人身上,此人年过三十身材矮小,面向看起来倒是和和气气的,却是一个门中负责内务的管事,并不是金刚门的正经修行弟子。
金刚门主修筋骨皮,修行有成者精神饱满,气血如龙,是不是高手一眼就能看出来,但是发话的那个人气血,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年纪关系而变得十分衰落,连个筑基后天的境界都不曾达到,勉强称的上一句身手敏捷而已。
这样的人在金刚门中还有很多,他们虽然连外门弟子都算不上,但是长期在伏牛山生活他们,同样也把这里当做是家一样的存在。
这样的人开口,刘羽立刻便猜到了他的意图。
不管自己回答有几成把握能够护住老门主的遗体,这货到最后都可以借题发挥,大谈什么金刚门人才济济,兴许有别的弟子手下把握会比少门主更多些云云;护送门主是门中大事,金刚门是少门主的家,可又何尝不是在座之人的家,之类各种看起来堂皇大气的理由。
所以刘羽根本就不搭理这货的话头,目光湛湛有神并且如有实质的紧盯着那个说话的内务管事,也不说话,就这么不阴不阳的看着他。
刘羽堂堂金刚门少门主,在门中本就是久居上位的权柄人物,再加上他本身实力也是相当的不俗,如此郑重其事的盯着一个普通管事看,其中的压力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很快,那个满腹算计的内务管事就浑身不自在了起来,他感觉眼前一言不发的少门主就像是一头即将暴怒的野兽,那张看似风平浪静的面皮之下,隐藏着的怕不是要将碾碎成渣的狂暴杀意。
“这么说的话,你是想亲自来拦我的路了?”
刘羽语调低沉,即便对修行一知半解的内务管事也可轻易察觉出其中疯狂的杀意。
刚刚才说过‘拦我路者必死’这等吓人的话,此时刘羽再说出这样的句子,显然是对自己动了杀心!
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那两个原本守在少门主房门前的同行尸体就在不远处,这名头脑机灵的内务管事此时哪里还敢想什么立不立功的,大脑当中一片空白,对着刘羽那双宛如实质的目光,双膝一软便朝着刘羽跪了下来。
眼见到内务管事服了软,张昭就想要上前和刘羽过两手,但是身边的兄弟张成却身手拦住了他,并且还对自己的兄长摇了摇头。
不久前假冒细雨堂陈功的那名高手已经死了,此时连首级都被送到了山下官府去领悬赏了,虽然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被他们施了手脚的少门主刘羽,为何忽然能变得如此生猛,但聪明人都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去招惹他。
张昭虽然是大哥,可他对自己家的这位二弟也是十分的遵从,当下便从原先的位置上退了下来,并且十分识趣的让出了大路。
他们的这一退,无疑代表着以荣伯为首,对刘羽的逆反势力的妥协,可是刘羽却明白,他们的这种妥协只不过是暂时性的,只要自己下了山离开了众人的视线之内,那么说不得这群狗东西就得像追杀以前护送门主遗体的弟子们一样,去追杀刘羽了。
反正最后都是要打起来的,按刘羽的意思,与其被动挨打,还不如主动出手先把你给打了,这叫占据主动!
于是他看也不看那个跪在地上已经斗败的内务管事,这人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自身实力有限,这样的人就算再来一百个也对刘羽造不成一点威胁,他真正的对手其实是那边站着的两位张氏兄弟。
张昭和张成。
作为门中硕果仅存的真传内门弟子,这两兄弟本身的功力也是相当的的不凡,一旦他们盯死了刘羽的行踪,就算只是远远看着什么都不做,光是耗着就能将刘羽生生的耗死!
要知道,他如今可是身负重伤,功力大退的!
所以刘羽不能放过这两兄弟,不光是要出手,还得速杀,不光速杀,他杀人的理由还得是光明正大的!
要不然人家刚刚说出了少门主遇袭的事情,自己便急吼吼的将他们全都打杀了,难免就会引起别人的误会,从而在心中产生一些不太好的联想。
比如说自己这个少门主莫不是旁人假冒,来偷取门主遗体的小贼?要不然为何人家不过是刚提出一点建议,便要用如此手段灭口呢?
刘羽站在原地片刻,目光放到了那两副担架上面,看到那两具胸骨塌陷的尸体之后脑子里就是灵光一闪,立刻抓住了他们的破绽,面色冷厉的道:
“张昭,张成!你们退什么?难不成是心中有鬼?”
少言的张昭闻言立刻便皱起了眉头,因为两兄弟在门中一向都是比较有根骨的那类天才弟子,光看他们那等远胜常人的体型便可得知,按刘大力生前对他们的评价,那便是功力深厚不亚于当年他年轻的时候。
刘大力是何等人物?他乃是能够和此界战斗力天花板硬拼十几招的猛人,若非巫神决仅是一卷残篇,很多缺失的地方无从补起,想必凭那一身出神入化的神功,都能够在白骨王座下挣出一条命来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刘大力的那句评价语言虽然不重,可分量却是非同小可,也使得这两兄弟从小就自视甚高,就连被时人所尊敬的少门主刘羽都不怎么放在眼里,认为如他这样的一个二世祖,不过是靠着父辈的余荫才能勉强和自己处于一个起跑线上,起本身和自己相比根本就是不值一提。
张昭是平日里持这种念头最盛的人,所以刘羽的话音未落他便站了出来,这回就算亲兄弟张成再怎么拉扯他也是不听了。m.zaacoo.com
其实平心而论,两兄弟一文一武看似相得益彰,可实际上老大却是个文武全才,不禁算继承父不低于老二,武道天赋更是远远超出,他想来听从老二张成的建议,并不是因为他没有脑子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而是他主要的精力全都放在了修行上,修行不够再多的阴谋诡计也不过是镜花水月,纸做的老虎,那都是毫无用处的。
“我们两兄弟向来对少门主都是敬佩有加的,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只不过对于少门主扶棺而出的人选有点小小的看法。”
张昭重新站在了那个拦路的位置,脸色十分的诚恳:
“诚如少门主所言,金刚门是你的家,可同样的这里又何尝不是我们的家?门主也是我们的师父!所以扶棺这种事情不能由少门主一个人来做,或者说,我们是不是应该选出一名有能力力压群雄的弟子来做?毕竟从十万大山回来的路上,门中精锐死伤殆尽,如果扶棺之人功力不够,反而是自寻死路。”
张昭说着就嘿嘿笑了起来,看着刘羽的目光隐约有嘲讽的意味:“关键是,扶棺的那个不孝子死也就死了,可是如果因为那个不孝子的不济事而冒犯了师父的在天之灵,让师父的遗体遭受到侮辱,那就是百死莫赎的大罪了!”
在场的人又不是什么傻子,自然也听得懂张昭那番话中的言外之意,当下便有人觉得大为不妥。
少门主刘羽的主动承担,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可以说都是可圈可点的,刘大力固然是在座所有人的师父长辈,但他更是刘羽的亲爹啊,老爹死了除非儿子出了什么意外,哪有膝下弟子越过儿子直接扶灵送棺的?
虽说干这种事情也有着一定的危险性,众弟子争抢倒也未尝不是抱着一番好意,可张昭后面的那一句话就差摆明了车马对刘羽说:你功力太差,不赔送你爹归灵安葬!
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强行命令人子不得去给父亲扶灵如何如何的,因为这是违背人伦的事情。
一时间刘羽的眸子里有汹涌的杀气开始浮现,他拥有原身炼体四成左右的功力加持,再加上自己本身修行而来的气机道行,收拾这么一个家伙应该不是问题。
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原身一些脾性影响,刘羽看着张昭这么一个两米高又孔武有力的壮汉,也不做什么事情,就是站在那里捻眉带酸的说些文绉绉的阴阳话就是一阵腻味。
当下他大喝一声:“我金刚门一个个都是热血的好男儿,要打就打,谁教你这么些个磨磨唧唧的废话?!”
张昭闻言心中大恨,但是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是脚步向旁动了动,站开了一个古老而厚重的拳架。
张氏兄弟天赋很好,得授门主所传的巫神决精义也是最多的,就算是比起刘羽这个少门主也不遑多让,再加上他们练功刻苦,确实也有狂妄的资本。
但是张昭狂傲,却又人比他还要狂。
在原地刚刚拉开了一个拳架的张昭,还来不及在做其他的多余动作,忽然只觉得面前一阵狂风袭来,吹拂得到长发倒飞,几乎睁不开眼睛。
什么东西!?
张昭心中狂震,对于老门主的那副棺木到底有多重,他是做过功课的,虽然心中满是不可置信,可是眼前的事情却真真切切的摆在面前。
少门主刘羽,居然背负着千斤的棺木,身法仍然快到几乎让他反映不过来!
如果放开这负担,自己能不能接下他一招?
这个念头在心中电闪而过的瞬间,张昭就已经没有了斗志。
他足尖点地,疯狂的向后飞窜,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斤两,虽然炼体略有小成,但是这种分量的拳头砸在身上,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在张昭全力的逃窜之下,总算是堪堪避开了刘羽这一拳的锋芒,但是还没等他松一口气,刘羽一拳递空之后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只有脚步在地上重重一砸,小小的脚掌却在地面上踩出一道巨大的深坑,尘土飞扬中毫无停滞的第二拳已经完美衔接了第一拳所塑造出来的一往无回的气势,眨眼杀到!
张昭瞳孔极速收缩,他身为金刚门的弟子,哪里看不出来刘羽使的这套拳法,分明就是刘大力的成名绝技。
憾山拳!
此拳在伏牛山上可谓是人人都会,拳架古朴大气,对肉身锤炼妙用无穷,是金刚门入门必修的功法之一,同时也是刘大力的压箱绝技。
憾山拳并不难学,可难就难在拳法当中的那股神意。
以一人之力,出憾山之拳,这需要多高的勇气,多强的自信?
刘大力在十万大山的时候,就是凭这套拳法硬接白骨王座十七招。
所以憾山拳强自然是强的,只不过可惜的是,伏牛山上下也只有刘大力一个人领悟了其中的神意。
即便是亲生儿子对这套拳法,也只是略懂。
要不是穿越过来,凭借原身的记忆来复原学习这套拳法,恐怕这项绝技就要失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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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