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夏天就是那样,突然来一场暴雨,然后这雨就慢慢停了,玻璃上水滴往下滑,被风干,空气中带着湿气。
他来的匆忙,身上什么都没带,许愿踩着帆布鞋,穿过小巷子,带着他去学校附近的小吃街吃。
因为下大雨的原因,人并不多,许愿四处看了看,找了一个不上网的老人家面店,拉着贺礼坐下来。
她问贺礼:“吃什么?”
贺礼眸子深深看着她:“都可以。”
她跟老板要了两份面,他大概是饿了,吃的很快,许愿把自己碗里的也分给了他。
许愿准备结账,老板指着贺礼说:“你男朋友付过了。”
路上她问贺礼:“你身上没钱,拿什么结账的?”
贺礼笑了笑,低头看她:“你猜。”
他身上一分钱都没有,许愿实在想不到他能用什么把面钱给付了,她摇头:“猜不到。”
他低沉的笑着,故弄玄虚,就是不告诉她。
他不想说,许愿也不问了。
他扣着她的手,看向这条冗长大道,夜里十点,到她宿舍楼下停下脚步。
前面有灯光,宿舍楼下有难舍难分的男女。
贺礼站在阴影里不再往前走。
许愿望了一眼宿舍门口电子表,往前迈了一步,突然回头踮起脚尖,亲上他,准备退开,肩膀被他扣紧,暗处,许愿被抵在树上,薄薄的布料他的手掌探了进来,落在软肉上。
他低下头,热气吐在她锁骨上,许愿浑身一颤,手指紧紧挂着他的衣服,浑身是那种难以启齿的颤抖,嘴里溢出他的名字:“阿礼……”
女生嘤咛的语调带着细微的哭腔。
贺礼舌尖抵了抵脸颊,在心底咒骂了一声,慢慢松开她,替她整理好衣服,声音嘶哑:“快上去吧。”
许愿是逃上楼的。
没多久实习结束,大三开学,有一次,许愿和唐潇去那小吃摊上吃面,老两口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认出了许愿,笑着说:“你男朋友挺能干。”
许愿愣了一下。
老婆婆开口:“那天他带你来吃东西没钱,为了抵面钱,半夜跑过来洗了一百多个碗。”www.zaacoo.com
唐潇诧异:“你男朋友这么惨?”
许愿低着头,咬着面,没吭声。
到底是自尊心作祟,许愿一股脑把面吃完,回了宿舍。
夏末秋初,贺礼新剧在边远山区拍摄,那边条件特别贫乏,都是土坯房,下雨会漏水。
在这边拍摄过程中也遇到了不少麻烦,本来拍摄周期半个月,而后延长到一个月。
贺礼时常会看到几个小孩会徘徊在剧组外,有工作人员会给他们一点吃的,或许是知道过来就有吃的,天天总能看到不同的小孩在这边徘徊。
身上的衣服不知是什么原因总黑黑的,头发披着乱糟糟的,小脸红扑扑,那眼神清澈的一尘不染。
有一晚,许愿准备睡下,接到贺礼的电话,那一通电话聊了很久,贺礼跟她说山区里的小孩。
父母在外打工,多数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甚至有的小孩十三四岁就要撑起照顾爷爷奶奶的责任。
许愿懂了贺礼的意思,轻声说:“你做什么,我都支持。”
贺礼笑了,笑许愿这么理解他,他们之间很多话不用说明,就懂了。
笑许愿像个小女生一样顺从他,由着他。
“心心。”
宿舍就许愿一个,她窝在床上和贺礼通了很久的电话,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样子,贺礼叫她,她才努力提起精神。
宿舍里安静,她说话也很轻:“怎么了?”
“我有时候在想,如果没有你我会是什么样的,是行尸走肉,是没有灵魂躯壳,可我知道,不管我是什么,一定是藏在暗里像个傀儡一样苟活。”
“而无法改变的,没有你,我可能会如犯罪,会自杀,蔑视生命,会放任堕落,会沉沦在。”
最后贺礼笑了:“还好我有你。”
许愿回想他那句话“还好我有你”,就好像他临聊一步快要踏进了死亡,就因为她,只是因为她,他猛然醒来,带着仅有的求生欲望收回了那一脚。
想要自杀的人,得有多大勇气,得有多欲望才能做到正视死亡。
许愿是个胆小鬼,她怕疼,所以她怕死。
现在贺礼那句“还好我有你”是庆幸,是释怀,是满心愉悦。
贺礼再次把一生赌注放在她身上,如果在绝望,他再次死亡,再复活过来,他会生不如死。
而这辈子,许愿只想竭尽所能,把所有给阿礼。
十六岁的光,十七岁的光,十八岁,十九岁……二十一岁,他这辈子的光。
后来,许愿睡着了,他又没挂电话,一通就是一整夜。
很意外她接到林先生的电话,男人不好意思的找她帮忙,因为律师经常要出差,他没办法带着瑶瑶到处跑。
许愿也有段时间没有见瑶瑶了,挂了电话,就赶了过去。
男人见到她,笑了笑:“麻烦你了,本来我想把她送去她姑姑那边,她不肯过去。”m.zaacoo.com
许愿摆手:“没事,反正,晚上我也没事。”
“有实习吗?”
“暑假在实习。”
“在律师事务所?”
许愿摇头:“在检察院。”
“女孩子做文职比较好。”男人点头,笑了笑,“那今晚就麻烦你了,瑶瑶现在开始叛逆,有什么事给我电话。”
许愿点头,看着男人离开,才上楼。
瑶瑶一看到她,立马就笑了,拍着身边的位置,让她回去坐。
“不开心的样子。”
瑶瑶不高兴撇嘴:“我只不过是想跟同学出去玩,我爸爸不让我去。”
许愿看了看时间:“都十一点了,你爸是担心你。”
“可我十六岁了,又不是六岁。”
十六岁叛逆的年纪,明明已经不小了,却是分不清好坏的年纪。(部分人,不要杠)
她也曾在这个年纪嫌弃父母烦,现在但是觉得,自己那时候太不懂事了。
许愿耐着性子说:“不管你是十六岁,还是六岁,再或二十六,三十六,你永远都是你爸爸的孩子。”
瑶瑶不高兴了,也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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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