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走过无数次,现在每走一步都是好像是肌肉记忆,回家经过的街道让她陌生又熟悉,许愿走得很慢,不知不觉离家越来越近,她的心就跳地厉害。
直到看到门牌号,她站定脚跟,愣了很久,心尖都在颤。
身后,她家对门,贺礼来住过。
上一世,她上大学时,那个极度叛逆张扬的少年为了追她,搬到她家对面。
他一点也没有年轻孩子的朝气蓬勃,也没有青春活力,他身上只有接近死亡的气息和地狱般的压迫。
贺礼喜欢她,最开始的时候不是爱情,是出于逆反心理,他讨厌她这类人,想把她弄脏,想把她拉进地狱。
他浑身病态刻在骨子里。
厌恶一切干净的东西。
活的很压抑。
她低下头摸了摸身上没戴钥匙,转头看看小花坛,蹲下身准备去翻找,门就开了。
“心心。”
袁佩珍的声音让许愿动作停下来,她呼吸变得缓慢,小心翼翼的转身。
中年妇女,眉眼温柔,看着还很年轻,穿着旗袍,气质佳。
许愿直直得看着袁佩珍,怕她突然消失,怕她丢下自己,她不再想做没有父母的孩子了,永远不想。
许愿张了张嘴,突然失声,眼前有了雾水,怕被袁佩珍看出异常,立马低下头,手扒开花坛里的土,翻出钥匙。
袁佩珍看她翻找小花坛,皱眉,责怪:“以后钥匙可不能再放小花坛里了啊,多不安全啊。”
许愿“嗯”一声,有点僵硬,跟着袁佩珍进屋。
木质地板,客厅,沙发,门口鞋柜摆放整齐的拖鞋,到处都是家的温馨,屋里有她特别喜欢的檀木香。她却觉得陌生,太久没有回家了。
许愿看向墙上挂历的日期停在20**-9-13日。
钟摆时针秒钟在走动,时间一点点流逝,真真切切的,不是幻觉。
许褚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品着茶水,四十多岁的人了,还有年轻时俊朗的样子。
她家庭情况不错,母亲是医生,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温柔端庄,父亲儒雅随和,算得上书香门第,也是受这种家庭熏陶,许愿的性格文文静静的样子,比较淑女。
“愣什么呢?”
“没有。”许愿揉着眼摇头,扯着笑,抱住袁佩珍亲昵的叫那个太久没有叫过的称呼,“妈。”
“唉。”袁佩珍温柔的摸着她的头发。
许褚不乐意了:“一回来就粘你妈。”
“女儿就和我亲。”
许褚笑了笑:“行,那儿子一定和我亲。”
许愿抱着袁佩珍胳膊,像以前一样,问:“妈今晚吃什么啊?”
“今晚你哥回来,咱们吃糖醋排骨,红烧鱼。”
“赶紧回屋写作业,待会等你哥回来就可以吃饭了。”m.zaacoo.com
“好。”许愿点头,在袁佩珍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回卧室。
她房间很简单,单人床,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带着一些小布偶。
写字桌上,各种复习资料和试卷,还有各种颜色的便利贴,上面写着努力学习,考清华!加油!
还有照片上一家四口笑得多明媚啊。
许愿伸手拿了起来,忍了很久的眼泪忽然掉了下来。
“心心。”
“啊?”许愿慌忙擦了眼泪,回头隔着门回应,“怎么了?妈?”
“半个小时后出来吃饭。”
眼泪已经泛滥成灾,她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哽咽出声,深深吸了一口气,应了一声:“知道了,妈,你好啰嗦。”
屋外,许褚得意:“女儿嫌弃你啰嗦了吧?”
袁佩珍不高兴反驳:“心心懂事,知道妈妈啰嗦是关心她。”
听着门外父母的对话,许愿再也忍不住了,趴在桌子上,捂着嘴,把脸埋在臂弯里,肩膀止不住的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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娱乐城里,贺礼手指转动着打火机,心思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音乐声很劲爆,身旁的小姑娘暗暗的往他身边靠。
那时他才十五岁,实打实的坏学生,不良少年。这种娱乐会所,他是常客。
他身上只有不符合他年纪的成熟和野性。
左耳靠上两个耳洞,多年后,带着两个字母耳钉,一个是X,另一个是Y。
蒋风瞅着他不对劲开口:“贺礼我说你今个一天都不在状态啊,往常过来,你早就把宋明朗干趴下了。”
贺礼嗤笑了一声,没搭理蒋风。
“对了,高中部一朵花高几的?”
宋明朗凑了过来,脸上挂着吊儿郎当的笑:“我说,你还真追那漂亮姐姐啊?”
蒋风笑了:“我什么时候开玩笑了?”
“看着难追啊。”
蒋风一脸自信:“不试试怎么知道。”
宋明朗看向贺礼:“贺礼那个女生是贺宸的同班同学吧?头两天你不是说你哥过生日请了一些同学,有没有她?”
贺礼转动着玻璃杯,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有。”
“那敢情是个好学生啊,这要是被我追到了,是不是还可以给我补习补习?拯救我一下?”
宋明朗笑:“补习补习?在哪补习?床……”
“啪”一声,宋明朗的话被打断。贺礼手上的玻璃杯支离破碎,手指紧紧攥紧,指缝往外冒着血液。
贺礼漆黑的眸子里隐晦不明。
宋明朗和蒋风面面相觑互看了一会儿,虽然习惯了贺礼偶尔发疯,自残行为,可还是琢磨不透哪句话惹到他了。
“怎么了?”蒋风迟疑着问。
宋明朗朝着向雪暧昧一笑,缓和气氛:“向雪是不是你惹到贺礼了?赶紧把你男朋友哄好啊。”
“我,我没啊……贺礼你没事吧?”向雪怯怯的看了一眼贺礼,看上去不是那么好接近,不过还是鼓足了勇气往贺礼身边靠,眼看贴他越来越近,向雪的心跳就要跳到嗓子眼了。
贺礼垂眸,点了烟,吸了一口,忽然站了起来。
“你们玩,钱算我头上。”
蒋风和宋明朗看着贺礼的背影,两人面面相觑。
以前来了这里比谁玩的都野的人,今儿却一直心不在焉的。
“这人今天有点怪啊。”
宋明朗没多想:“他不一直这样,咱们玩咱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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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十五岁这年,看到她活着,他心头不知道是怎么样的悸动。上一世对她的执念早就成了一种病态和疾病。
重活一次他依然爱许愿,爱到了骨髓里,爱到偏执。
可是,这一世,他不会再招惹许愿了。
那个干净像雨后百合一样的女孩,身上带着清香,这一辈子,他不想弄脏她,不想拉着她下地狱。
贺礼深深吸了一口烟,往二楼看。
她的房间亮着灯,她的身影映在窗户上。
大概是她趴着写作业,时不时翻动课本。
也是,她一直都是好学生,乖乖女,只是遇到他以后,生活才变得很糟糕。
贺礼抽完一支烟准备离开,楼上的女生突然打开窗户往外看。
贺礼躲在暗影里,手指上的血液滴在草地上,那不知名野花突显妖艳。只有未灭的烟头在光影下。www.zaacoo.com
许愿深吸一口气,感觉能回来真好。
这一世,她一定要好好的活。
屋里有人叫她。
“心心,喝牛奶了。”
“哎,来了。”
女生应了一声,重新带上窗户。
贺礼从暗影里出来,踩灭了烟头,背影消失在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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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