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老鬼对着我摇了摇头:“不是看山狗。看山狗姓林。”
十二参将里的“看山狗”就是守山的术士。
能在东北的林海雪原里纵横无敌的术士,除了四大邪匪之外就只有看山狗。
这些术士都是为山而生的人,天生就有着与山林的亲和力,甚至从小就被扔在山里历练,往往只有一个人就能守得着整座山岭。
看山狗最大的特点就是有本事上山,却很少往山上走。就像是和山神野鬼划清了界线,山上是山精野怪的领地,山下才是看山狗的地盘,双方基本上井水不犯河水。
如果,山上的东西敢下来的话,看山狗必然会痛下杀手,将对方斩杀在半山的位置上。
从位置上看,老山头确实有几分看山狗的意思。
我转头看向张凌毓,后者也在微微摇头:“十二参将的秘术并非在江湖中流传,我没法从一个草人上判断出对方是不是看山狗?”
我和韩老鬼他们说话的时候,眼角一直留意着老根子的表情。
老根子也是一脸茫然,看上去就像是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我淡淡看了老根子一眼:“你继续往下说。”
老根子说道:“那个领头的小年轻要走左边,就是当年我误入祈神岭的地方。”
我往路口走的时候,为了防着我们找不着回来的路,还特意在树上拴上了一根红线,结果我还没把七节扣打好,那个领头的小年轻就又来劲了,走过来就问我:“你干什么?”
我后来才知道,那个小年轻的叫孙冰,也不知道是家里八代没当过官还是怎么着?当上个芝麻绿豆大个官就不狂到不行了。什么事儿都想说两句,哪有事儿都想管两下。
他也不知道从哪儿听说,我一开始不愿意跟他们上山,是被逼得没办法才来的。从见着我就看我不顺眼。
还跟民兵连长说:要先批斗我,断了我封建思想的劣根。
要不是民兵连长怕我挨了批斗,真就没人带他们上山了,才跟孙冰求情让我戴罪立功。
孙冰虽然是答应了,但还是对我哪看哪不顺眼。
那时候,我不知道啊!我还陪着笑脸说:“这就是留个记号,省得回来的时候找不着路。”
民兵连长也过来说:“这就是山里人留的记号,跟封建迷信没关系?”
孙冰脸色当时就是一沉:“你们当我傻啊?他留记号,为什么不用刀往下削树皮?非要绑个红线?这么细一根线,风一吹不就断了,能留下什么记号?”
孙冰这话只说对了一半,赶山人用的红线的确是细线,平常的时候只要拿在手里一拽就能给拽断了。但是,红线真正用来引路的时候需要先打上七重扣,只要七重扣一成,那就轻易别想拽断了。
孙冰过来的时候,我刚打了三重扣,离着七重扣还差得远着呢!他这个时候,不让我绑红线,那不是让我睁着眼睛往绝路上走吗?
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呢?
我当时也顾不上他们是干什么的了?张嘴就说了一句:“怎么什么东西在你眼里都是封建迷信!”
“我现在给你把刀,让你削树皮做记号,往里面走五里地,我看看你还能走出来不?”
“你能走出来,你想怎么地都行!”
孙冰当时也来了脾气:“行,我现在就往里走五里地,你给我等着。”
“你们把他看好了,等我出来,就地开批斗会。”
民兵连长一看我们杠上了,顿时也急了:“根子,你们这是干什么呢?这荒山野岭的,赌这个气,不值当。”
我冷笑了一声:“他们不是本事大么?愿意走,就往里走去呗!”
“我这本事小,不用红线我走不出来。”
孙冰转头对民兵连长发了火:“你不用包庇他。我就不信,不用红线走不出来。”
我看那些小年轻的,都要向着孙冰说话,立刻喊道:“大伙给我评评理!看我说的对不对?”
“山里人下林子,为什么绑红线?那是为了能顺着红线往回找。”
“他说,拿刀削树皮就行,那是他没进过深山。到了老林子里面,树都长一个样儿,你转悠个两三下,就找不着划了皮的树在哪儿了?结果,人就得越转悠越远,要是,你这时候再见着树就削一刀,最后都得不知道自己削的是什么方向。自己就把自己困死了。”
“我知道你们都是山根底下长大的,能不能削树皮做记号。你们一点不知道么?”
要说,能不能削树皮做记号?
答案是:能。
但是,只有那些有经验的赶山人才会往树上留记号,而且,他们也不是只看树,还得记住附近的特征,甚至要根据太阳照射的位置去确定方位才行。
就孙冰那两下子,我看他就是《林海雪原》看多了,觉得杨子荣削树皮能找到土匪窝,换成别人也一样行。
他怎么不想想,写书的人,真就进过老林子么?恨天小说网
我这话一说完,就有不少人点了头,觉得我说得在理。
孙冰这下脸上可就挂不住了,指着我说道:“你等着,看我出来怎么收拾你。”说完拿起刀就往林子里面走,跟孙冰要好的人,也一起走进去四五个。www.zaacoo.com
从孙冰他们走没影了,民兵连长就开始骂我:“你说你,跟一个小孩儿置什么气?”
“他要是在林子里出了什么事儿,我看你怎么交代?”
我当时也火了:“我交代什么?”
“我们几十号人走进去,要是全都走不出来,还特么跟谁交代去?”
“你要是有这个本事,你就别找我,自己带他们进祈神岭。”
“我告诉你了,我不干了。你爱找谁找谁去。”
民兵连长一看我要走,赶紧赔上了笑脸,苦口婆心地在那劝我。
要说,连长平时对我也算不错,他都拉下脸来求我了,我也不好意思硬往回走。
连长也知道,我不可能现在就进去接孙冰出来,也可能是觉得孙冰不会真走出五里地去,说不定进去意思意思就能往外走。
谁知道,我们等了大半天都没见孙冰出来,这下连长是真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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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