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还是方便,不差多绕两三公里的路。
穿过校园,回到中试基地取了车,萧良与胡婕决定先送卞晓娟与聂远回去。
坐进车里,卞晓娟心情稍微轻松些,她与丈夫聂远坐后排,感慨说道:“你现在都有车了啊。”
“桑塔纳而已,还是二手的。”萧良笑道。
“桑塔纳也是车啊;我们那点工资,买辆好点的脚蹬子还要犹豫好几个月呢。现在不要说街道,区领导也没有几人配专车,中层干部上下班都得蹬链子呢,”卞晓娟又问道,“你们跟新来的区委书记也认识?”
“家里长辈认识。”萧良含糊其辞说道。
“对了,你爸妈到底是干啥的,怎么会跟王书记认识的?”卞晓娟好奇的问道,“以前在班上,就你最沉默,都不跟谁说话;高考一结束,你人就跟消失了一样。要不是你每次考试,把大家压得没脾气,都没有谁注意到你的存在。”
“我存在感这么低吗?”萧良好奇的问道。
“你以为呢?我跟聂远结婚,基本上留在东洲的同学,能联系上的,都请过来了,但谁都不知道你家的地址,也没有谁毕业后联系过你,”m.zaacoo.com
卞晓娟心直口快的说道,
“就连胡婕也就知道你家住蒋家园前街,我们还专门拉着胡婕跑到蒋家园前街去打听呢,就听说你爸好像是哪个党史办工作,你毕业后分配到乡镇了,具体哪个乡镇,就没人知道了……”
“你啥时候知道我家住蒋家园前街的,还专门跑到蒋家园打听过我?我怎么不知道?”萧良看向坐副驾驶的胡婕,好奇的问道。
“就是大前年卞晓娟结婚前两天,一群同学难得聚到一起,大家喝了酒没事在城里瞎逛,顺道走到蒋家园,聊起你来,”胡婕撇嘴说道,“谁没有事会专程去找你啊?你别自作多情了。”
“呵呵!”萧良一笑,回过头来跟卞晓娟说道,“你都知道我爸以前在党史办工作了,不知道王行扬以前是党史办主任吗?”
“我哪里知道啊?王书记上任,又不会将履历张贴起来,公示给我们看。”卞晓娟说道。
…………
…………
卞晓娟与聂远老家都住在下面的县属乡镇,目前两人都住在城东街道的老宿舍楼里;两人结婚后还没有要小孩,不到二十平的筒子间也勉强凑和。
看着桑塔纳消失在巷子口,卞晓娟情不自禁的问丈夫:“你说有没有可能请萧良帮忙,将我的关系转到区里来?”
“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人情?”
聂远感慨道,
“我们也不知道萧良他家跟王书记到底有多深的关系,这个从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可能仅仅在党史办共事过一段时间,但关系并不融洽。如果关系不是很深,一两次关键性的请托,怎么可能随便浪费在我们身上?就算他家跟王书记关系很深,他也不会这么简单就帮我们,那样会显得人情太不值钱、太随意了!”
聂远参加工作有五年了,这个年代大专也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照理来说工作满两年就有资格提拔,但街道这几年有八九个中层职务空缺出来,却始终没有他的机会,都是学历不如他,能力又稀疏平常,甚至资历、资格都不如他的关系户顶上。
而所谓的关系户,除了领导家的嫡系子侄,又哪个不是常年巴结讨好领导,逢年过节一直不断的送礼,才有这么一次提拔的机会?
哪怕是举手之劳,也不轻易施予,才是官场上的常理。
怎么可能说今天遇到故旧,故旧明天就推你一把?
真要这么随便送人情,谁还会惦记他的好?
“唉……”卞晓娟她这三四年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将工作关系转过来,听丈夫这么说就很泄气,撇撇嘴,拿起脸盆就准备到廊道打水回来擦洗身体。
“我这么说,你也别泄气啊,”恨天小说网
聂远拽住妻子说道,
“咱不奢望人家明天就帮你转正,但有关系肯定比没关系强一百倍啊。你跟萧良、胡婕毕竟是同班同学,以后关系真熟络了,又或者萧良哪天觉得我们对他还算有用,萧良他家真跟王书记比较熟,举手之劳的事,他为何还不帮你说句话?关系还是需要花心思一点点经营的;我们花越多的心思,人家送出人情,才会觉得越有价值。”
“做人好累啊,”丈夫说的话,卞晓娟也能明白,叹了一口气,又说道,“马晓明要是明天真受到严厉处分,你以后在城东街道也会很难受吧?”
“还是看萧良他家跟王书记、陈书记他们的关系到底有多深了,还有就是萧良愿不愿意帮我们说话,”
聂远有些发愁的说道,
“你的关系真要转到区里,找王书记有点浪费了,但只要萧良愿意帮我们说话,陈胜军帮我们的忙就足够用了。看今天这架势,陈胜军以后在区里肯定会有相当分量的,他愿意为你调动的事出面,我在城东肯定不会难过的。毕竟都属于东山区,领导们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不是跟胡婕关系好吗,你有时间就多找胡婕走动走动……”
“我肯定跟胡婕好啊,但胡婕跟萧良又不是那关系,她也说不上啥话的,”卞晓娟说道,“再说,萧良另外有对象,胡婕真要帮我说话了,叫萧良对象知道了,还不吃醋闹翻了?”
“你管萧良有没有对象?胡婕跟他关系肯定不是正常的同学或者同事关系,你这都没有看出来吗?”聂远说道。
“你说胡婕跟萧良是那种关系?”卞晓娟惊讶的问道。
“我没有说,这是你自己猜的。”聂远又连忙否认说道。
“你们男人就是这德性,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手里的筷子还夹着一块,哼!”卞晓娟气愤道,“你以后给我老实一点,我可不像胡婕那么好说话,让你有机会一拖二。你敢这么干,我非闹你一个家破人亡不可。”
“跟我啥关系?我这样的,也就你能看得上。”聂远说道。
卞晓娟不放心的盯住自己的丈夫看了两眼,又问道:“你说萧良是不是傻,胡婕那么好的条件,他要真心喜欢胡婕,跟之前的那个分手,正儿八经跟胡婕在一起,不好吗?”
“你又怎么知道另外的条件差了?”聂远说道。
“哼,萧良就算有对象,又怎么可能有胡婕这条件?你们男人就知道做梦!”卞晓娟说道。
“也许萧良他条件更好吧。”聂远略带惆怅的说道。
“你说萧良家到底是干吗?党史办不管哪一级,都是冷灶衙门吗,他爸在党史办工作,肯定不能算什么有权有势的人家吧。”卞晓娟疑惑的说道。
“你自己同学,你都不清楚,我哪里知道?”聂远说道,“就是他这个人给人的第一印象,就很不简单——真的,不像你说的整天就知道闷在实验室做研究的那种人。”
小夫妻俩越说越兴奋,打水擦拭过身体,都凌晨两点钟,忍不住做了一次运动,然后也不顾夏夜的炎热,吹着电风扇搂在一起说话,直到天蒙蒙亮,才小睡了一觉,各自起床洗漱,赶往单位。
卞晓娟九一年底借调到区土管局工作,近五年过去,一直都是土管局的借调人员;在她之前,土管局已经陆续有五人转正,甚至还有当上土管局中层职务。
这令卞晓娟在土管局越发变得透明。
当然工作也相对轻松,每天将她所负责的那部分工作做完也只需要一两个小时,领导额外有工作吩咐就做,没有吩咐就坐在办公室里看书,准备自学本科的考试,也没有人管她。
她只要不硬挤进去争权夺利,办公室里的氛围还算不错。
今天也是同样的节奏,卞晓娟十点多钟就将手头的工作做完,看了一会儿书就有人打听八卦,问昨天在新丽酒家发生的事情。
卞晓娟也不知道消息怎么会传得这么快,但她肯定不敢大嘴巴图一时之快乱说。
等到中午跟聂远通电话,卞晓娟才知道区委书记王行扬上午直接揪住纪委书记一行人,杀到城东街道,召开城东街道党政会议。
王行扬毫不客气的在会上斥责马晓明出入娱乐场所接受陪侍服务、与陪侍小姐光天化日之下行径卑劣却丝毫不知悔改,意图挑衅报复坚持原则的同志,要求城东街道党员干部引以为戒。
这基本上是判了马晓明在仕途生涯上的死刑,不开除也会撤销所有的职务,一捋到底。
卞晓娟暗感新书记对马晓明的处置太严厉了,却也不觉得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临近下班,心里将今天晚饭要做的菜刚盘算好,局长张铿推开她们办公室的门,探头看过来。
区委区政府办公楼比较狭窄,不那么宽敞。
卞晓娟所在的科室,普通工作人员与两名副科长共用外面的大办公室,科长独享一间里角的小办公室,附带一个档案室兼储藏室。
局长走进来,不仅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站了起来,躲里角小办公室,拿着寻呼机看股票信息的科长,打了激素般推门走出来:“张局,您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我找一下小卞,”张铿示意大家都坐回去,站办公室门口朝卞晓娟看过去,招了招手,说道,“小卞,你出来一下。”
卞晓娟忐忑走到过道里,不知道以往有事都会通过别人传达、路上见到她主动打招呼也只会微微颔首的局长,今天会有什么事情,专程跑到办公室来找她。
“你认识王书记?”张铿问道。
“不认识啊,哪个王书记?”卞晓娟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哦,没什么,”张铿亲切的拍了拍卞晓娟的肩膀,说道,“王书记一直说区委办需要增加一批年轻的血液,今天组织部拟了一份名单送过去,你也入选了,说是王书记临时添加进去。你以后到区委办,可要认真工作啊,不要辜负了土管局的培养。”
“……”卞晓娟难以置信的盯着张铿,下一刻意识到可能是怎么回事,差点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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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