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武站在门外,随着铁门打开,他的右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
他见过王文举,身体强壮,当年一脸愤怒地冲进公安局,两个年轻警员都拦不住他。
如果他是凶手,两个人随时可能会有危险。
铁门缓缓打开,朱武退后一步,左手落在铁门边缘,随着用力,铁门彻底打开,他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王文举此刻却蜷缩在轮椅之中,脸色黯淡无光,身形瘦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稀疏的头发下,眼神空洞而呆滞,与十年前的他判若两人。
这和十年前那个满脸愤怒,强壮有力的男人根本没有办法联系到一起,但是那张脸他还清晰记得,他就是王文举。
“查水表怎么换人了?”王文举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几分意外与戒备。
“他病了,临时让我过来帮忙查一下,这是我们领导,最近有人反映水表上的数和实际使用不符,家里有这样的情况吗?”朱武语气平和,尽量不让自己的惊讶流露出来,同时不着痕迹地观察着王文举的反应。
“我用水比较少。”王文举双手慢慢转动轮椅,每一下都显得异常艰难。“你们自己看吧。”
“大哥,你的腿是咋伤的?”
“是腰。”
王文举的手停下,轮椅也随之停止转动,“工地干活摔伤了,腰以下没知觉,好几年了,对付活着吧。”
朱武进了厨房,东西很乱,打开柜子,看到水表,念了几个数字出来。
“确实用得不多,就你一个人住?”
“媳妇和人跑了。”
王文举提起这件事,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都成废人了,守着我也没啥盼头了,人活着总得有个希望,所以我能理解她。”
“你不是还有个弟弟吗?”朱武小心翼翼地问道,试图从这条线索中寻找突破口,但是又不敢多问。
“死了。”
王文举叹了一口气,“十多年了,人死得冤,他人老实,被人一吓唬就都承认了,怪我没本事,不能替他申冤,算了,都这样了。”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
“没事,都过去了,想开了。”
王文举的语气平淡,或许是生活的磨难早已磨灭了他的愤怒,就像是他说的那样,人活着得有奔头,但是他的奔头没了,只是为了活着。
“看完了,以后有事打电话就行。”
从楼上下来,朱武的情绪有些失落,好不容易找出来的线索,事实证明不可能是王文举杀人,他的腰在几年前受过伤,腰部以下没有知觉,两条腿无法走路,又怎么可能杀害雷局!
“至少排出一个。”
朱武上了车,“没想到王文举会弄成这副德行。”
“应该有人和他一起住。”
“别的人?”朱武皱起眉头,“但是王文举说只有他一个人。”
“卫生间的晾衣架,高度接近一米八,正常人需要抬手才能挂上去,王文举肯定做不到,但是上面挂着洗好的衣服,如果一直都是他一个人生活,为了方便,肯定会使用那种很低的晾衣架,而不是这种。”
“但是不像还有人住在那。”
朱武皱紧眉头,他确实没有注意到这样的细节,此时闭上眼睛,努力回忆刚刚进去之后看到的画面,希望能从中找出线索。
“还有一个细节,所有的窗帘都是挂着的,今天的阳光并不强,对于一个生病的人,多一点阳光没有坏处,他为什么要将客厅还有卧室所有的窗帘都挡上?因为他不想让人发现里面的秘密。”m.zaacoo.com
“秘密?什么秘密?”
朱武深吸一口气,原本以为王文举可以直接排除在外,但是听了李威说的这些之后,确实觉得他又有问题,只是一个腰部受伤瘫痪的男人,不可能杀人。
“查一下他的住院记录,确定一下他是否有伪装的可能,再派人走访一下住在附近的人。”
“我来安排。”
车子启动,从小区一侧驶出,这时五层遮挡的窗帘动了一下,一只手落在上面,但是很快又消失。
朱武返回市公安局,很快查到了王文举的住院记录,他没有说谎,确实在五年前在工地上干活的时候发生意外,高处坠落导致腰部受伤,根据医院查到的病例报告和治疗结果,伤到神经,这种伤完全康复的可能性几乎是零。
“李局,这是朱武住院的记录,诊断报告和病历,虽然经过手术治疗,但是无法行走,出院的时候就是坐着轮椅出去的,民警走访,住在附近的居民也都清楚这件事,王文举受伤之后很少出门,每次出来都是坐轮椅,因为他就一个人,社区会定时上门给他送一点生活用品,不过有一件事挺蹊跷。”
“说。”
朱武清了清嗓子,“就是王文举的妻子,他受伤之后,那个女的就开始和他吵架,据说还拿走了他的赔偿金和别的男人跑了,查资料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王文举的妻子户口已经注销,于是我让人查了一下,差不多是五年前,她的娘家人报案说人失踪了,一直联系不上,最终列为失踪人口,一直没有消息,按照相关规定,失踪人口的身份信息和户口会被注销,但是后来居然一直没有重新办过。”
朱武说完看向李威,这件事确实让他想不通,就算王文举的媳妇拿了钱和别的男人跑了,肯定还要生活,现在没有身份证什么事都做不了,除非她一直不使用手机,不出门不办事,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找魏小娟的家人了解一下情况。”
李威听完直接站了起来,不想浪费时间,“还是亲自去一趟。”www.zaacoo.com
李威起身,随着破绽被发现,同样预示着这场调查远未结束。王文举似乎都在刻意地隐藏一些事实真相,而真相,往往就在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细节之中。
朱武点头,他这一刻也意识到事有蹊跷,魏小娟的离奇失踪背后或许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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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