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外。
殿庭中,乌泱泱跪着数十个文官。
户部尚书钱有望、礼部尚书孔道仁、工部尚书言桐等人,则跪在墀下,也不言语就直挺挺的跪那,无声的抗议着什么。
殿内。
泰安帝整个人都麻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朝中的大臣会跟他来这一套。
虽然钱有望等人,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但他们这种无声的抗议,却形同逼宫。
关键是,泰安帝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岂有此理,这些大臣太过分了。”
一旁的小太监,愤愤不平的说道。
在他看来,大臣们就是在给陛下难堪。
“哎!”
泰安帝叹了口气,无力地挥了挥手。
“去,问问这群大臣,他们到底想干嘛?”
“朕在他们眼中,就这么好欺负吗?”
泰安帝咬牙说道。
他知道自己性子软,镇不住朝堂大臣。
但前一次你们发起政变,朕已经既往不咎了。
如今却又来这么一套?
真要逼得朕下不来台你们才高兴是吧?
见泰安帝发话,小太监自不敢怠慢,应了一声后,小跑至殿门前。
目光居高临下地扫过一众大臣。
跃入小太监眼帘的是一个个高撅着的屁股。
小太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行大礼嘛,自然要全身匍匐着。
只是这数十个大官一起撅屁股的场景,确实壮观。
也难怪小太监差点绷不住。
“尔等意欲何为?”
“莫非想要冲撞圣驾,行那大逆不道之事?”
小太监一甩袖子,阴阳怪气地问道。www.zaacoo.com
作为内宦,他天然就不喜这群文官。
虽然,以他如今的身份,都难以让文官们高看一眼。
声音落下。
殿庭内寂静一片。
在场的文官们,连动都没动一下。
倒是带头的钱有望、孔道仁、言桐三人,齐齐直起身,彼此对视一眼。
“请天子赐死!”
三人异口同声说道。
这话一出。
原本个个沉默的各部官员,齐刷刷的直起身。
“请天子赐死!”
殿庭空旷。
数十人一齐呐喊,声势倒也颇为令人震撼。
至少殿内的泰安帝被吓了一跳。
赐死?
但下一刻,泰安帝又忍不住恼怒起来。
好好好,一个个都来逼朕是吧?
朕口宽恕了你们政变谋逆之罪,你们还想怎么样?
真要逼死朕不成?
泰安帝越想越委屈,索性一道圣旨赐死这些大臣的念头怎么都压制不下来。
殿外。
“臣闻,古之圣君,皆行堂皇正道。”
“今陛下厌弃我等,直接罢黜、赐死我等便可,又何必用那鹰犬炮制冤案,累及无辜之人?”
“臣等知陛下乃仁慈之君,必是有诡魅小人在陛下面前进了谗言,陛下若还在意江山社稷,请陛下交出彼辈小人。”
钱有望梗着脖子,大声道。
这家伙见泰安帝迟迟不露面,知道天子心怯了,立马步步紧逼。
至于这么做会不会有威逼天子的嫌疑?
开什么玩笑,他们连政变都发起过,还怕个球的逼宫?
上次天子没敢动他们。
这次必然也是如此!
正所谓法不责众。
总不可能天子为了一时之气,将他们各部官员皆下狱吧?
天子真这么做了,信不信朝廷立马就瘫痪掉?
故此钱有望底气十足。
……
“去,再去问他们,到底又怎么了?”
泰安帝委屈极了。
明明最近他什么都没做。
光顾着缅怀老师萧正亮呢,连政务都是今天才得空处理。
这群文臣却又跑出来跟他闹。
这让泰安帝又是委屈,又是心累。m.zaacoo.com
小太监应了一声,再次跑到门口。
“陛下问尔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太监的声音略显尖锐。
落在众臣耳中,多少有些刺耳。
然而,不管是钱有望,还是其他文臣,此刻却像是听到了仙音一般。
陛下不知道他们此番为何而来?
这是不是意味着陛下压根就不知道外面的事情?
也就是说……绣衣卫并非陛下指使的?
念及此,众臣心下皆惊喜不已。
天子欲再行肃贪案,与鹰犬自作主张炮制冤案,性质完全不同。
“陛下,户部民籍郎自外放为官后,清廉勤政,爱民如子,自转任户部以来,更是矜矜业业,任劳任怨。”
“如此老实官员,实乃朝廷基石,绣衣鹰犬为炮制冤案,却污其为白莲教余孽!”
“臣想知道……天理何在?”
既知绣衣卫并非泰安帝指使,钱有望愈发有底气了,昂首高喊道。
他的声音落下。
孔道仁等人,亦齐声附和起来。
“前有内卫,后有绣衣,彼辈鹰犬,为献媚君上,屡屡炮制冤案,逼良为奸,此等行径,人神共愤!”
“太祖啊,您一手组建的绣衣卫,如今却已成了藏污纳垢,小人云集之地……”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吾等不怕死,却惧大楚江山为小人所害!”
众臣你一言,我一语。
场面顿时混乱了起来。
门口的小太监,唬了一跳,脸色都吓白了。
他见众臣表情狰狞,神情激动。
还只道众臣要行那不忍言之事,顿时慌了神。
“尔等……尔等放肆!”
“护驾,快来人护驾!”
尖锐的声音,夹杂在嘈杂声中,竟亦清晰可闻。
里端的泰安帝这次却反而平静了下来。
他霍地站起,大步走到养心殿门口。
“放肆!”
泰安帝阴沉着脸,怒声喝道。
许是一贯软弱的天子,罕见的发飙了。
又许是此刻的天子表情实在可怕。
原本还在表演着何为“群情激昂”的大臣们,竟都一下子愣住了。
就连钱有望、孔道仁、言桐三个天官,亦愣了一下。
现场瞬间变得针落可闻。
“朕还没死呢!”
“钱有望,你说,绣衣卫又怎么你们了?”
泰安帝阴沉着脸喝道。
他刚刚隐约听到什么绣衣卫,什么户部民籍郎,什么冤案之类。
但具体发生了什么,依旧一头雾水。
“额……绣衣卫抓捕了民籍郎姬离,并污其为白莲余孽。”
“陛下,您当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姬离生平清清白白,历年履历皆可查到,他……他怎么可能是白莲余孽?”
钱有望反应过来后,悲愤的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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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