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一队队内卫番子,手持火把,兵分数路,朝着齐贤台众主事的府邸包围而去。
如此动静,又岂能不惊动位于仁义街上的众官员?
不少府邸已经开始亮起灯火。
紧接着一扇扇角门,被打开缝隙,露出尚睡眼惺忪的门子脸蛋。
下一刻,那些尚半睡半醒间的门子,似彻底被惊醒,一个激灵,面上露出骇然之色。
“怎么那么多内卫……我的老天,这发生了什么事?”
非是门子们大惊小怪。
实在是,此刻仁义街上,到处都是凶神恶煞的内卫番子。
最近随着肃贪风暴被掀起。
内卫在文臣们的府上,凶名已经直追绣衣卫,甚至犹有过之。
这群门子可没少听到,今日谁家被查抄了,明日又是哪位大人被内卫从家中逮走了。
内卫们频频出动,以至于让门子们都闻之色变,生怕一不小心,这倒霉事就轮到自己家。
砰,砰,砰!
几乎是心有灵犀似的,刚刚打开角门窥探的几家文臣府邸的角门,瞬间又被慌慌张张地关了上去。
街道上,听得动静的内卫番子们,瞥了一眼,嘴角抹过一丝不屑的笑容。
这群文臣老爷,也有怕我们内卫的一天啊!
“督公到!”
蓦然之间,有内卫番子响起唱喏声,在寂静的夜晚清晰可闻。
街道远端。
一袭绣纹麒麟袍的魏忠贤,在众内卫簇拥下,大步而来。
虽已至半夜,但魏忠贤脸上不仅没有丝毫困意。
相反还带着一抹肉眼可见的兴奋劲。
“参见督公!”
众内卫齐齐抱拳行礼。
内卫最高级别统领,其实等同于绣衣卫督司。
但魏忠贤却不满意自己和青龙、白虎、朱雀等人分位并列。
便别出心裁的搞出了一个督公的称呼。
“都起来罢!”
“一众逆党府邸可都包围?可有漏网之鱼走脱?”
魏忠贤本就是好弄权的性子,此刻看到数百内卫齐齐向他行礼,顿觉意气风发。
闻言,有内卫档头躬身禀道。
“回督公,所有逆党府邸,皆已布下天罗地网,并无一人走脱!”
听到这话,魏忠贤面上笑容愈发灿烂。
他点了点头,大手一挥。
“那还等什么?抄家!”
随着抄家两字一出,本就有些按捺不住的内卫番子,顿时如狼似虎地轰开了众齐贤台主事的府邸大门。
下一刻,各个府邸里端,传来了阵阵惊叫声。
魏忠贤微眯起双眼,似对这种声音极为享受。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朝着先前的档头问道。
“罗佐的府邸在何处?”
罗佐在齐贤台的地位,虽不如齐渊。
但他却是两次政变的主谋之一。
尤其是罗佐对于宦官,更是深恶痛绝,不止一次训斥过魏忠贤。
对于罗佐,魏忠贤可谓恨得牙痒痒的。
如今,罗府被查抄的机会就落在他手中,一向小心眼到极点的他,又岂能不出口气?
“督公,罗佐的府邸就在不远处。”
档头心领神会,一脸谄媚地回道。
听到这话,魏忠贤顿时按捺不住了,阴恻恻地笑道。
“罗佐可是主谋,他府中必有关键证据。”
“随本督亲自去查抄罢!”
说着,魏忠贤一甩大袖,便已大踏步向前。
档头见状,忙哈着腰亲自替他引路。
……
罗府。
后院外垂花门。
一名老仆死死挡在垂花门前,面露愤怒之色。
“此地是后院,家中女眷皆在,尔等安敢无礼?”
老仆当然知道,自家老爷干了犯上谋逆之罪。
朝廷已经下令查抄罗府了。
但,大楚自永仁帝起,就有个不成文规定。
但凡官位到了入齐贤台的程度,哪怕犯了十恶不赦之罪。
朝廷抄家时,也往往会避开府中女眷居住之地。
要么就是,会派遣女番子来查抄女眷住所。
老仆身为罗府老人,对于官场上的规矩知道得一清二楚。
然而,眼前的内卫却丝毫不管这一套。
“女眷?”
“焉知女眷之中没有谋逆乱党?”
魏忠贤阴恻恻地说道。
他是阉人,自然不可能去祸祸罗府女眷。
但却不代表他没办法羞辱这些罗府女眷。
身为罗佐这种典型文人的家眷,她们是最在意名节不过。
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府中的后院,更是连带把的家奴都不可以靠近。
这真要被内卫番子们当众搜上一圈。
那这群女眷,十有八九会选择自尽。
当然,按照谋逆罪来算,她们这群家眷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去。
无非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
但奈何,因为泰安帝的一时心软,洛珩便提议酌情赦免部分犯官家眷。
所以,罗佐的家眷中,也未必都会被判刑。
在这种情况下,魏忠贤和内卫的行为,无疑是在逼死这群女眷。
“你……你……阉奴你不得好死!”
眼见魏忠贤胡乱栽赃,老仆顿时气得直哆嗦,气愤之下竟破口大骂起魏忠贤。
自从执掌内卫后,魏忠贤最听不得的就是阉奴二字。
他顿时恼羞成怒,一张脸瞬间阴沉了下来。
边上的档头见状,哪还不明白自家督公是生气了。
他当即露出狰狞表情,腰间佩刀被锵得一声抽出,旋即恶狠狠的朝着老仆劈了过去。
“逆贼安敢行刺督公?死!”
厉喝声中,佩刀已经当头落下。
魏忠贤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丝毫不觉得档头的行为有什么不妥。www.zaacoo.com
区区一个老仆而已,敢辱骂他?
那就只有死这个结果了!
就在老仆都以为自己死定时,远端忽得传来凄厉的破空声。
紧接着,叮当一声脆响响起。
档头手中的佩刀,竟一下子被磕飞了出去。
“好胆!”m.zaacoo.com
档头又惊又怒,厉声喝道。
只是,他的声音听着多少带着些许色厉内荏的味道。
也是,身为内卫档头的他,居然连哪来的暗器磕飞了他佩刀都不知道,心下怎能不发虚?
魏忠贤面色阴沉,眼眸中凶芒一闪而过。
竟有人坏他心情?
此人已取死有道!
但不等魏忠贤发飙,远端便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
“绣衣雀九,奉旨接管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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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