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离开之后,我来到镇压耗子精的深坑旁,捡起一撮鼠毛。
这鼠毛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细看之下才发现和当初藏在六眼天珠里的毛发极其相似。
“六眼天珠里的毛发难道是耗子精的?”我喃喃自语。
“怪不得那个老太太要将我引到黄龙河,原来十八年前张家三兄弟梦到的老太太和我梦到的老太太都是同一只耗子精,可她为什么要把我引来?为什么自那天之后,就没再来找我?”m.zaacoo.com
见四下无人,我沿着黑影消失的地方一直找到张家矿山后方。
矿山周围到处都是装土石的大车,林立的厂房并排,周围还有很多给矿工搭建的临时住所,张氏矿业集团的牌子依然在黑夜中熠熠生辉。
“张家的第一座煤矿山,当年父亲就是在这座山的后面被喂了矿疖子。”
我心中低语,脑袋又隐隐作痛,对着水面喊起父亲的名字。
可是水面平静,丝毫没有动静。
回到家后,我躺在床上疲惫不堪,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窗外传来动静,起身看向窗外,发现又是那名老太太。
老太太看了我一眼,示意我跟上,这一次我二话没说就跟了出去。
此时的老太太一瘸一拐,我跟着她再次来到黄龙河边上,老太太一猛子扎进水里,我也深呼一口气,跟着跳了下去。
水下冰冷且浑浊,我跟着老太太隐约可见的身影游进一个漆黑的山洞,水下传来窃窃私语般的哭声,把我吓得心脏怦怦乱跳,想要折返上岸。
但是这时候,一双大手忽然抓住了我,我下意识地挣脱,感觉大手没有恶意,就顺着它的拉扯一路向里面游去。
片刻之后,我从水面浮出,那双大手捂住我的眼睛,我只觉得眼睛一酸,等我再睁开眼皮时,发现自己到了一处山洞之中。
而这处山洞,正是当初父亲被埋的那座矿洞。
我看向面前的黑影,不敢确定地叫了一声:“爸?”
黑影点头,声音嘶哑地说道:“儿子,终于见到你了。”
我声音哽咽,想要冲上去抱住父亲,可是父亲却摆手示意我后退,他指了指身上的黑气,说道:“不要离我太近,我身上的气,会伤到你。”
我下巴翕动,忍不住抹着眼泪说道:“爸,我好想你。”
父亲叹息,说道:“当年我该听你妈的话,不该随张家三兄弟来矿洞的,你妈当时已经提醒我来大凉山的道士是龙虎山的,我没想到天下道首的龙虎山会为了钱不择手段,更没想到人心如此险恶,以致于我被困在矿洞里那么多年,错过了很多关于你的成长,让你这些年在外受委屈了。”
父亲的话让我破防,心里一酸,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父亲继续说道:“我知道你读书比常人要用功,也知道了你是状元之命,所以后来,我让黄瘸子送了一条龙鱼给你。”
“那条龙鱼是父亲你送的?”我疑惑且惊奇问道。
当初黄瘸子寻龙鱼救我的事情我一直半信半疑,黄瘸子虽然一直说他给我吃的是龙鱼,但却也曾和张仙师说我本来就是状元命,龙鱼只是个幌子。
“不错,那条鱼是大凉山地下龙脉所化的龙鱼,作为你将来考上状元的礼物。”父亲说道。www.zaacoo.com
“可是我后来没能高中状元,张家的人夺了我的气运,张龙把我七省状元的头衔据为己有,张虎和张豹也连续霸占我两年的状元名额。”
父亲看出我语气中的失落,说道:“这件事我知道,你第一年落榜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
“那你为什么不找我?”我问道。“我那时候的人生很迷茫。”
父亲说道:“你那时候头顶儒气高悬,有命星庇佑,百鬼避退,我无法给你托梦,再者一旦你发现其中玄机做出过激的事情,我怕张氏兄弟对你不利。”
“那父亲你这些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此事说来话长。”父亲的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当年我被张保推下矿池后,朦胧中听到你的哭声,见你也掉了下来,就拼尽全力把你推上去,可是张仙师的迷迭香让我浑身无力,我看到你晕倒之后,黄瘸子走进了山洞,他离开前给了我一颗玉佩让我吞下,醒来之后我就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人不人鬼不鬼,每日以鼠为食,苟延残喘,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再见到你。”
“黄瘸子既然看到了,为什么不把你一块救出去?”
“那时我已经身负重伤,濒临死亡,黄瘸子就算救我出去,一旦被张仙师发现,你们娘俩就没有活路了。”
我心中悲愤,无法想象父亲一个人在这暗无天日的山洞里成年累月地以鼠为食是怎么熬过来的。
“那我们现在一起出去,我去把妈妈喊醒,我们一家人连夜先逃出去,报仇的事情以后再说。”我说道。
父亲摇了摇头,说道:“出不去的,我的肉身已经和矿疖子融为一体,不能离开矿池太久,而我之所以有这身道行,是因为得了灰仙的内丹,她现在就在山洞里,我带你去见她。”
父亲说完,带我走向山洞深处,黑暗之中,一个身穿灰炮的老太太浑身是血,背靠在一块石板上,一条腿已经不见。
老太太容貌可怖,脸上皱褶纵横,看起来像一只老鼠的脸。
“盘姑,这就是我儿子,徐凉。”父亲说道,似乎对眼前这个叫盘姑的老太太很是尊敬。
盘姑抬头打量了我一眼,说道:“状元之命,文曲下凡,张家夺你气运,可惜了个学儒练道的好苗子。”
见我凝眉,盘姑继续说道:“别人叫我灰仙,实际上就是一只耗子精,修炼了五个甲子,可惜没能度过这最后一劫。”
“您也修炼了五个甲子,岂不是认识那只望月鳝?”我问道。
盘姑悲戚说道:“我与那望月鳝是死敌,算起来已经斗了三百余年,如今终究被它伤了肉壳,难逃一死。”
“看来您就是被张仙师镇压在土地庙下的灰仙,之前张家人挪动庙宇时,张仙师说您道行尽失,想必是您将自己的内丹给了我父亲,我听闻妖灵失去内丹,会沦落为凡胎,同样难逃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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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