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帝二十六年,刘季还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泗水亭长,但自从天幕现世,刘季就离往日闲适的生活越来越远了。
天幕爆料刘邦日后会成为汉高祖,一时间,沛县百姓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刘家。甭管刘家祖上如何,现在的刘家,就只是一户平民人家,可就是这个平民人家,却出现了一位取代秦始皇的帝王。有人同情刘家算是完蛋了,秦始皇还活着,绝不会容许刘季在他眼皮子地下蹦跶。有人则幸灾乐祸,你是未来皇帝又如何,现在不也是落得一场空?始皇帝手腕铁血,不知会用什么手段惩戒刘家这个乱臣贼子?
对于外界的议论,刘季一概不知,他正躲在刘家的地窖里,父亲刚送来饭食,他吃完一抹嘴,躺在地窖里呼呼大睡,一副颓废的样子。不颓废也没有办法,谁小命不保还能乐得出来?刘父昨日悄悄对他说,官府已经派人上门了,但不知为何,只浅浅问了几句,见刘季不在,居然又打道回府了,刘家人简直满头雾水。www.zaacoo.com
皇帝什么时候这么好对付了?
刘季心里也纳闷,皇帝这是要干什么?他都做好被官府拖出去处死的准备了,结果就这?
不想了,皇帝想杀他,刘季哪能说个不字?还是活一日算一日吧,过几日再没动静,他就不在地窖住了。
刘季正睡着,萧何鬼鬼祟祟地拎着一壶酒,从刘家后门进去,在跟刘父打过招呼后,就去了地窖。
刘季正梦见被皇帝拖去咸阳五马分尸,就被人猛地推醒了,他打一个激灵,却发现来人是萧何。
刘季松了口气,抱怨道:“是你啊,差点吓死乃公!”
萧何哼了一声,把酒壶扔给他,说道:“喏,喝吧,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
刘季接住酒壶,若有所思地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何没好气地说:“这是送行酒,我看你快没命了,特地给你送行!”
刘季嘿嘿一笑:“还是你懂我。”说完拧开酒壶,美美地喝了一口,很是惬意,这些天的惶恐和不安,仿佛都被这酒冲散了。
萧何心情很复杂,说道:“你就不害怕?”
寻常人摊上这么一档子事,早吓得不行了,刘季怎么看着比他还悠闲?他和夏侯婴等人在这些日子四处求助,所有人都告诉他:别费心了,刘季死定了,你也别管这事,省得惹祸上身。
萧何到底还讲仁义道德,真要他看着刘季死,心里还真过意不去,可他也只是一个小官吏,什么也做不到,只能买一壶酒给他送行。为了不引人注目,他一个人就来了。
谁知他在外急得嘴上冒泡,刘季看上去倒像个没事人似的。
刘季呸了一声,说道:“你当我不害怕?我怕死了好吗!谁莫名其妙成了反贼还不害怕,我这几天梦里都是被皇帝拖去弄死。”
萧何无语:“我看你好像很是悠闲啊。”
刘季懒懒地说:“都这时候了,我哭天抹泪求皇帝饶命又有什么用?反正都要死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能活一天是一天吧。”
萧何神情复杂,干脆坐下来,叹道:“你说说你,没事造反做什么,我从前觉得你没什么出息,只会说大话,没想到你胆子也很大。”
刘季笑嘻嘻地说:“乃公也想做个皇帝试试,天幕不是说我做得好么?那个叫李渊的,还看不起我是泥腿子。有这造化,我这一辈子也算是没什么遗憾了。”
萧何听了这话,当即气笑了:“你都要死了,还无憾?!”
他下意识地压低声音:“你知不知道这是多大的事情?!你以为死的只有你吗?皇帝一声令下,你们刘家两条狗都别想剩下,我们这些和你关系好的也是自顾不暇。”
刘家作为反贼的亲族,是决计逃不过朝廷株连的。皇帝若想斩草除根,萧何这些与他关系亲近的人可能也无法幸免。
刘季看他一眼,神情突然正经了起来:“是我对不住你们。”
萧何愈发恼火:“你以为我是怪你连累我们?刘季你未免太看轻我!我当年和你相交,只是觉得你这个人值得交往,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后悔!可你呢,你甘心就这么去死吗?”
刘季说道:“不然还能怎么办?逃跑?我能跑到哪里去,还是干脆造反,我又不是疯了。”
萧何颓然地想,是啊,刘季能怎么办呢?皇权之下,他与刘季这样的小民就如蝼蚁,谈何反抗高高在上的皇帝呢?
二人正呆坐着,地窖门猛地被人拉开了,刘父小声道:“不好啦,咸阳来人了!”
刘季一个激灵,竟有些尘埃落定的感觉,他与萧何对视一眼,萧何嘴唇颤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也只能报以沉默,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去吧。”
刘季和萧何走出地窖,便见院子里站了许多官兵,把刘家本就不大的院落挤得满满当当。
为首男子听到声音,向刘季这边看来,他穿一身玄衣,腰间佩剑,周身气度一看就不似常人。
男子的目光准确地落在刘季身上,忽而说道:“你就是刘季?”
刘季强作镇静:“在下就是刘季。”
男子颔首,说道:“陛下有旨,召你去咸阳觐见。”
刘季太过紧张,脱口而出:“杀我不用陛下亲自动手吧?”
萧何:“……”刘季你清醒一点!
刘父:“……”儿啊,你平常那些聪明劲儿都上哪去了?m.zaacoo.com
刘家众人:“……”你想死别拉上我们!
男人面无表情,以一种“尔等凡人不配让陛下动手”的眼神注视着刘季,淡淡地说:“陛下岂是你这种人能揣测的。”
刘季没生气,嘿嘿笑了两声,以一种吊儿郎当的语气说:“我这种人,不也值得陛下亲自接见么?”
男人眯起眼:“你很好。”语气有几分危险的意味。
他还是没有发作,平静地丢下一个大雷:“陛下有意征召你,是死是活,全靠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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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