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净思索片刻,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对你确实很欣赏,也很高兴你愿意加入惊鸿门,但我不希望你要加入惊鸿门的原因是为了躲避一个男人。自然,你若是加入惊鸿门,惊鸿门会给你比在九江门时更好的修炼条件,所以此事还是慎重考虑两天。你暂且在惊鸿门住下,等你考虑好了之后再做决断。”
任潇抿起嘴唇:“多谢秦掌门。”
要说她选择来惊鸿门除了当日在梵音寺对秦净印象不错之外,还是赌气的成分居多,但是现在听了秦净这一番话,她反而更加真心实意了。
秦净虽然冷淡,面上不像江掌门那般和善,也没有江晴婉那样亲近,但也听得出来每一句话都在为她考虑。这种不注重表面功夫但能切实为门众着想的掌门才是最好的,至少算是最让她看重的。比起那些惯会说花里花哨的好听的话人,这样的更加切合实际。
而且这种干脆利落的作风任潇也很喜欢,要是秦净一个劲儿地跟她打感情牌,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她可能还觉得不太舒服。
眼下任潇是真真正正开始用心考虑是否要加入惊鸿门。
秦净叫来个女弟子,给任潇安排了住处,并让女弟子带任潇四处看看,了解一下惊鸿门。
能做到这种程度,也展示了秦净邀请任潇加入惊鸿门的诚心。
诚心她拿出来了,接下来就是看任潇自己。
在这方面秦净比较喜欢直接一点,她不会像江桓那样先让任潇从杂役弟子做起,然后慢慢积累感情,这样做耗费的时间、精力不少,效果还不一定怎么样。
她就喜欢单刀直入,要么就做正式弟子,要么就算了,彼此不耽误时间,简单明了。
在惊鸿门住着的这两日,任潇心情不错。
当初她执意要离开九江门除了傅程三心二意外,还因为受不了门派中其他人或同情或怜悯的目光。
不管是杂役弟子还是正式弟子,几乎都知道她跟傅程是一对,知道他们自小相交青梅竹马,知道他们心心相印患难与共。
而现在修为大涨在门派中又站得一席之地的傅程却和别人玩儿暧昧,接受小师妹的示爱,甚至在外出历练的时候与别派女子、无门散修卿卿我我。回来之后还跟她大言不惭,说他对别人只是逢场作戏,唯有对她才是真心。
门派中的其他人对她都是无比同情的态度,她竭力想要忘记这些糟心事,但总会因为各种同情的眼神想起来。恨天小说网
大家跟她说话的时候都在隐晦地劝她放下,但实际上她觉得如果这些人不反复提及并总是用那种怜悯的眼神看着她的话她放下得会更快。
平日里弟子们聚在一起聊天,看到她来就会立即停止说话,然后都用那种充满“关爱”的笑容看着她,这只会让她觉得压抑窒息,还会让她怀疑这些人是不是又在拿她的事情做谈资。
江晴婉常来找她聊天,但是在她彻底跟傅程分开后,江晴婉每次过来都会跟她说分了是好,他本来就配不上她,她可以找到更好的云云。
说一次是好意,她领情,但是回回来回回说,这就让她反感了。
有的时候任潇甚至怀疑过不去这一茬的到底是自己还是如江晴婉那一类的旁观者,这些人到底是真的出于好意还是喜欢这种作为一个善良的旁观者不断安慰她这个失意的人的感觉?
正是因为这样,任潇才决定离开九江门。她受不了傅程一次次背叛,也受不了这么多的“善意关怀”。只想放下一切找个地方重新开始。
其实这种情况已经持续许久了,在傅程终于成为正式弟子的那个晚上,他就因为太高兴在外面头吃醉了酒,跟一个无门无派的放浪女散修发生了关系。那是傅程第一次背叛她。
本来她并不知道,是傅程主动向她坦白,并声泪俱下地跪地认错。
她当时就有了分手的念头,但看到傅程抱着她的腰哭着认错,她又有些不忍,再想到两人从小到大的情谊,想到他们一起吃过的苦受过的罪,好不容易才携手走到了今天,就又选择了原谅。
只是后来又发生了第二次第三次,每次傅程都哭着认错,而她就在傅程的哭声中一次次降低自己的底线。
不记得多少次之后,她对傅程的道歉都麻木了,而傅程也不再道歉,面对她的谴责追问,他只会有些不耐烦地说这只是应酬,是逢场作戏,没有办法。
他现在在门中地位不一样了,能在正式弟子中做管事是多么的不容易,他的压力很大,有的时候也需要发泄。作为他的爱人,任潇应该理解他,而不是一次次找他的麻烦。
那段时间的任潇甚至失了反抗的本能,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在傅程的精神压迫下甚至对对方出轨的事有了可怕的习以为常的态度。
被妖修抓到梵音寺那次,大概是跟死亡擦肩而过的经历让任潇想通了,回来之后她看到为了找她而在短短时间内瘦脱了形且抱着她没一会就安心睡过去的傅程,她决定给彼此最后一次机会。
傅程也着实因为对她失而复得而老实了一段时间,两人仿佛又回到了从前还是散修时候的那种甜蜜和幸福。
然而不到三个月,傅程就开始固态萌生。
这一次,任潇坚定地选择跟傅程分手。
她本来也没想过要那么快脱离九江门,毕竟江桓对她的照顾她也知道,要不是那些建立在八卦欲上同情、怜悯和动不动就有人对她“安慰开导”,以及像对绝症患者一般对她,她可能也不会这么快离开。
在惊鸿门中就不会有这种情况。
她当日就直接跟秦净说是为了远离渣男,这话肯定会传出去,正因为说得不清不楚才更容易让人有想象的空间,讨论起来也更有意思。更何况她还是个外人,没有“背后说同门小话”的心理压力。
但是这两天,她没有听到一个人议论她的事,即便知道她有可能成为正式弟子,也没有任何人在人前人后说道。就是这两天带她四处看的那位名叫秋画扇的紫竹阁女弟子也不曾主动过问她半句。
明明这位秋姑娘之前有听到她跟秦净说的话。可对她的态度却没有丝毫异样,那样大方明朗,甚至让她自己都会忘记她来惊鸿门的原因是什么。
如此也可见惊鸿门弟子的修养大都极好,也更加坚定了任潇要留在惊鸿门的想法。www.zaacoo.com
几日后,傅征来到惊鸿门。
秦净亲自去接待,看着眼前人高马大的傅征,秦净想着余忠说的果然没错,长相俊美,就是面带凶相。
傅征严肃道:“抱歉,应该两日前到,路上有些事耽误了。”
秦净:“无碍,傅大人一路劳累,我已命人准备好茶水点心,大人请。”
傅征点头,在秦净的引领下往里走。
一路交谈。看得出这个傅征确实是个刻板冷硬之人,说话直接不爱拐弯抹角,还没走到正厅在半路上就跟秦净说起合作的事情了。
秦净反倒喜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省心省力。
虽然傅征总是一脸凶相,感觉是个狠人,但秦净也不怵,也冷着脸维持自己的高冷人设。
这可就苦了跟在两人身边的其他人,两位大佬一个比一个冷硬,不知情的话看场面绝对以为是来挑事打架的,一定想不到二人口中探讨着的是未来长时间的合作。
陆柯是一位适应良好的人,这还是因为他习惯了看秦净冷着脸,能从秦净的面无表情中准确分辨出她的真实情绪,而且他的修为比傅征要高,自然无畏。
到正厅时,傅征看了一眼陆柯,问秦净:“这位是?”
“他叫陆柯,是我的心腹。”
傅征直视着陆柯的眼睛:“你很强。”
陆柯淡淡微笑:“傅大人过奖。”
傅征:“说你强你就是真的强,我从不过奖,你也不必谦虚。”
……
其他人都觉得尴尬了,跟在傅征身边的两个男子正准备替傅征解释一下在,陆柯却笑着点头在,“我不是谦虚,就是随便客套一下,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我的确很强。”
众人:……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笑。
两个男子忍着笑,心想这回傅师兄可算是遇上对手了,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难怪是会让狱血宗特别看重的惊鸿门,果然有点意思。
秦净忍笑真的忍得很辛苦,她家小柯又幽默了。
谈话进入正题。
傅征明显是有备而来,提前就准备好了合作的相关文书,其中包括具体的合作计划,主要就是商业上面的发现。
就算是鼎剑宗这样的中级宗门也是要通过经商来赚钱。他们不比那些超级仙宗,几乎每一个超级仙宗的手上都有至少一条灵脉,自然不愁钱。
鼎剑宗手上有玉矿和金矿,同时生意也不少.
鼎剑宗能成为所有中级宗门之首,除了门派实力强大,门中弟子优秀之外,自然也有一部分倚仗金钱支持。
惊鸿门的势力现在自然不被鼎剑宗放在眼中,鼎剑宗看到的是惊鸿门赚钱的本事以及跟狱血宗的交情。
鼎剑宗也跟狱血宗有合作,正是因为有合作,才能更加准确地看出来在徽州的事情上绝对是狱血宗给惊鸿门大开方便之门,若是没有深厚的交情,狱血宗不会这样帮助惊鸿门。
而鼎剑宗也做过相关调查,除了徽州的事情之外惊鸿门跟狱血宗并没有交集,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惊鸿门的掌门跟狱血宗的高层有私交,关系还得很不一般,这也是这次傅征亲自上门的最主要原因。
鼎剑宗想跟狱血宗扩大现有的合作规模,在多方面近一步达成合作,但就算他们现在是合作关系,也没有把握能跟狱血宗谈成。甚至都没见到狱血宗的负责人。
可之前惊鸿门的生意要涉足景州,他们因为跟狱血宗的生意忙得焦头烂额本不打算理会,但狱血宗却跟他们说希望能他们能给惊鸿门方便。
这么一来狱血宗可就算是欠他们鼎剑宗一个人情,一个可以让他们可以跟狱血宗继续谈合作的人情。
狱血宗这么看重惊鸿门,所以鼎剑宗就让人过来看看,一方面是为了达成合作,另一方面就是看看跟狱血宗高层有交情的这位惊鸿门掌门究竟有何特别之处。
秦净看了一遍合作方案,没有问题,利益分配也算公平,自己看完后又给一旁的陆柯看。
秦净正要针对合作方案中的一个问题问傅征,外头就有弟子禀报,说任潇已经考虑好了,决定加入惊鸿门,特过来见掌门。
秦净考虑着等跟傅征谈完再见任潇,岂料边上的傅征却先说道:“任潇?是之前九江门的任潇?”
秦净挑眉:“傅大人认识?”
傅征:“他是我准弟妹。”
哦吼,那可就有意思了。
傅大人你知道你弟弟是个渣男吗?
秦净对傅征的印象很好,觉得这就是个成熟稳重的男人,怎么也想不到任潇口中的渣男前未婚度竟然会是傅征的弟弟。
啊,对了,任潇提过她那未婚夫有个哥哥,但自小离家在外闯荡,将父母所有的遗产都留给了弟弟。
结果没想到这位孤身一人身无长物在外闯荡的哥哥金会成为中级宗门的弟子,且在门中备受器重,独掌景州监察署。而有了父母遗产还有个能力出众的未婚妻帮扶的弟弟却连留在一个小门派都要看人脸色。
这可真是有够讽刺。
“那傅大人可是要见见任潇?”
傅征点头,“如果秦掌门不麻烦。”
秦净抬手让弟子带任潇进来。
任潇一进门,看到傅征一愣,转头对秦净说:“抱歉秦掌门,不知道你有客人,那我晚些时候再过来。”
秦净挑眉,目光在傅征和任潇之间转了一个来回:“你不认识他?”
这下可把任潇给问懵了:“我……应该认识?”
秦净:“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前你大伯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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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