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雪终于停了下来,妙妙和其他侍女忙里忙外地晒被子,故而秦观月一大早就被赶了起来。
“外面太阳不错,奴婢将软榻铺了毯子,大人可以去外面躺着晒晒太阳,去去霉气。”妙妙说。
秦观月不满地嘀咕了几句,然后默默抱着枕头到外面去了。
一旁与妙妙一起收拾被褥的侍女低声与妙妙说,“外面都说咱们大人是个神仙似的人物,问我大人平时可是睡神坛上,餐风饮露,我是真不敢说大人每天早上还得赖床……”www.zaacoo.com
旁边几个侍女闻言皆笑起来,妙妙笑着斥了她们一句,又想了想,去厨房端了杯热牛奶送到了外面。
秦观月晒着暖阳昏昏欲睡之时,听侍女说有客来访,便随口问了句,“谁啊?”
“是龙女大人。”
“……”
秦观月闭着眼睛翻了个身,“我不在。”
她话音刚落,便感觉一阵铺面而来,将她鬓发扬起,眼前落下了一片阴影遮住了她的太阳。
她默默睁开眼睛,便看见了一张漂亮到妖异的脸近在咫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一旁还站着一黑一白的少年,看着来势汹汹。
“打扰了,秦大人,我们是来取画的。”白皮少年笑吟吟地说。
黑皮少年冷酷道,“不错。”
秦观月淡定回视,“我刚才没睡醒,在说梦话。”
李玄息半跪在榻上压着她,目光平静道,“画。”
秦观月默不作声地与她对视片刻,然后试探性地伸出手去推她的肩,“有话好好说……”
她的力量对李玄息来说等于蚍蜉撼树,李玄息看也没看,伸手按在她身后的软榻上,目光凌厉。
“你是唯一敢骗了我一次又骗一次的人。”
秦观月丝毫不心虚,迎着她的目光道,“实不相瞒,画在大羲国库里,那里最安全,但是国库不是随随便便能开的,需要层层上报,所以就慢了点……”
李玄息十分干脆地戳破了她的谎言,“你在拖延时间。”
“……”
萧明泱和越闻天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诡异的一幕,两人一时都没了言语。
“那个,一直忘了告诉你。”
萧明泱怜悯地看向越闻天,“在我和秦观月老家,男男,女女成婚也是合法的。”
越闻天:“……”
越闻天脸色不善地走上去,伸手挡住了李玄息的脸,“龙女有何贵干?”
秦观月和李玄息齐刷刷看向他。
李玄息说,“她骗我。”
越闻天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都黑了,瞪着秦观月道,“你和她……”
秦观月连忙开口打断,“画给你。”
李玄息这才松开了她,“我已经给你留了三天时间。”
秦观月打了个呵欠,抬头喊了声妙妙,“昨日王总管送来的画呢?”
妙妙随手指向院子一个角落,“大人,在那儿晒着呢!”
李玄息抬头看过去,便见一幅画展开的画卷被挂在墙头迎风招展。
李玄息:“……”
黑皮少年大惊失色,“你……你知道那是什么画吗?竟敢如此对待?若是损坏了你……”
白皮少年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将画取了下来,然后恭恭敬敬地奉到了龙女面前,“没有损伤。”
“我担心画有些受潮,便让人晒了下。”
秦观月走过去,“看看可是你要的那副画。”
李玄息展开画卷只看了一眼,便毫不犹豫道,“是。”
萧明泱疑惑地凑过去看那画,“你是会鉴画,还是这画有记号?”
“并非阁主会鉴画,也不是画有记号。”
白肤少年款款笑道,“而是此画既不会受潮,也不会被侵蚀,更不能仿造,因为这幅画用的纸是世间独一无二的云梦丹丝织就的布。”
“云梦丹丝……”
身为皇帝的萧明泱有点不服,“什么东西?我怎么没听过?”
“《九州志》中曾记载,云梦有泽,五百年化沧海,五百年化桑田,化沧海时有白马出,化桑田时有丹朱现。”
越闻天看向她手中画卷,“云梦丹丝便是丹朱鸟羽翼织就的丝线,我本以为那是传说之物。”
“当历史成为传说,传说也就成为了神话,天子亦是传说中的人,可谁敢说他不存在?”
秦观月拿起毯子铺在旁边的石桌上,“天子笔墨,丹丝为织,不知在下可有幸一观这幅传说画卷?”
“好啊。”m.zaacoo.com
李玄息将画卷摊在石桌上,缓缓打开,几人皆低头看过去。
画为横卷,长三尺六寸,宽九寸,入目便是一片繁华和乐的盛世之景。
皎月高悬下,有漫天明灯,有楼阁林立,有货夫走贩行走叫卖,有垂髫稚子嬉笑玩闹,更有窈窕女子桥头垂首寻情郎,众生百态,人间万象,无一不精细,无一不生动,端的一幅盛世画卷。
秦观月有些意外,她本以为会是一幅水墨画,却不想是一幅技艺十分高超的工画,其技艺完全不输现代大家,最神奇的是,历经三百年,这画上的颜料色彩鲜艳如初,丝毫没有剥落褪色,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这是什么地方?”萧明泱问。
“神风都城云浮。”
李玄息手轻抚画卷,垂眸道,“画的是神风皇朝最鼎盛时云浮城的上元之夜,世人称其《上元夜饮图》。为天子所绘,而后三百年间辗转数人之手,最后流落大羲。”
“上元夜饮图?”
越闻天端详着那图,问了句,“此画所绘乃皆为上元夜盛景,不见夜饮,何以称其夜饮图?”
萧明泱也若有所思地看向李玄息,“且不说这画技艺如何,便是云梦丹丝就如此珍贵,何以无人知晓?”
“因为……”
“阁主。”
白肤少年忽然出口打断了李玄息的话,伸手去收那画卷,“这画卷虽不惧水火,却也不可就置日光之——”
李玄息伸手挡住了她的手,而后抬眸看向秦观月等人,扬起嘴角问了一句,“想看它的真面目吗?”
几人心头一跳,对视一眼,齐齐点头。
白肤少年急道,“阁主——”
李玄息却恍若未闻,伸手覆在那幅画卷之上,一阵不知何处而来的风扬起她的鬓发。
几人以为再诡谲不过浸水烤火之类的手段,谁知画上白光乍起,如沉云雾,
转眼间,那画上景象竟完全换了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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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