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将这两枚玉环拿到我面前,估计也知道了不少。”
“推测而已,还需要一个人证罢了。”
秦观月语气一变,“我只有一个问题,当年的聂妃到底生了几个孩子?”
当今宣义帝母家聂氏,聂妃正是其母。
钟玉即使知道她大概已经知道不少,却还是被她问的这一句给惊到了。www.zaacoo.com
“我想知道你是从何而知?”
“总之不是宫越告诉我的。”
秦观月没有再追问,钟玉的这句反问就等于默认,她收起那玉环,朝他拱了拱手,“此事宣之于众前,不会从我这里传到第二人耳中,先生请放心。”
“知情者多已死去,如今也只有我知晓了。”
钟玉却丝毫不在乎她的承诺,反而冷硬的脸上带上了一丝笑来,“你想找什么书?”
秦观月有些意外,甚至还有些受宠若惊。
毕竟钟祭酒在她眼里的地位一点也不低于宁昭那个皇帝,这位老人睿智聪慧,却又没有这个封建时代独有的思想枷锁,真心让她钦佩。m.zaacoo.com
秦观月对他的尊敬不亚于当年资助她们姐妹读大学的那位老教授,故而她从来不敢在对方面前放肆,对方对她的态度也是平平淡淡,算不上热烈。
可眼下对方的态度转变的非常明显,她便老实地交待了自己想找些神风皇朝时的史书古籍。
“皇朝五百载,你想知道哪一代天子的史事?”
“自然是第一位,还有……他的皇后。”
钟玉扭头看向她,眉头微扬,最后却什么也没问,缓缓道,“他的确有一位皇后,也只有那一个妻子,只是在世人眼里,他的皇后远没有那皇朝的那位天子的名声大,但事实却是,对于那个庞大巍峨的皇朝来说,那位皇后的地位远比那位天子更高崇。”
“比天子的地位更高崇?”
秦观月微怔,“我看遍钦天鉴所藏史书,只知天子有过一个皇后,最后还为其而死,却从未看见过对那位皇后的任何记载,祭酒是从何而知?”
“皇朝建立之前,当时的沧澜有七国并列,而你我脚下的这片土地在五百多年前有另一个名字——坤域。”
秦观月颔首,沧澜有载的历史她都看过,这点她自然知道,“而后坤域被皇朝吞并,当时的坤域帝被封坤域王,居于钟山,只是数百年过去,世殊时异,坤域王的后代也早已泯然于众。”
钟玉抬起手指朝她点了点,意味深长地接了句,“坤域王被封于钟山后,其后代中有一支以钟山为姓,留在脚下这方土地,生活至今。”
钟?
秦观月错愕地看着眼前的老人,“所以您就是——”
钟玉布满皱纹的脸挤出了一个笑来,“是不是没想到我这个糟老头子还流着没落皇室的血脉?”
秦观月确实很惊讶,她本来只是想着这位祭酒爱好史书,宫越也说过国子监的史书甚至多过钦天鉴,倒是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古人安土重迁,且重传承,钟氏一脉很有可能知道更多秘辛。
她问了句,“听闻,天子的那位皇后便是出身坤域?”
钟玉一听便紧紧盯着她,“此事你从何听来。”
“是大夏的那位龙女告诉我的。”她也没有隐瞒。
“龙女……”钟老爷子摸着胡须,喃喃道,“那就对了,大夏乃是神风正统,又从李姓,自是知道的。”
他也没有奇怪龙女为何告诉秦观月这种事,而是继续道,“坤域皇室本是姓南,后封钟山后,嫡系一脉便都改了钟姓,而在钟地尚有不少人为其生前立祠,死后建庙,如今尚有遗迹。只不过,钟地子民不称其神风皇后,而称帝侯。”
生前立祠,死后建庙,历来都是大功德者才能享有的待遇,连天子都不曾有这种待遇,为何那位帝侯能享有?
“是只有钟地的风俗,还是当时整个皇朝如此?”
“整个皇朝皆是如此。”
“……”
秦观月很震惊,整个皇朝如此,也就是说,当时的整个沧澜都在为那位帝侯立生祠建庙,日夜祭拜,整整五百年。
“天下祭拜,整整五百年……”
她有些难以想象,“她到底做了什么,值得如此?如此功高盖主,即使是自己的妻子,那位天子也不会丝毫不介意吧?”
“谁知道呢,我也是从家乡的习俗传说之中才知晓的。”
“那史书呢?皇朝之前便有史官,应当有那位帝侯的记载才是。”
“皇朝覆灭已久,所余史书多被带至大夏,大羲所剩无几,国子监的藏书阁不过吉光片羽,你若是想看,便看吧。”
秦观月伸手接过他递来的钥匙,忽然问了句,“藏书阁可有皇朝时的地图?”
钟玉一愣,随即皱眉想了半天,“这个应该没有,不过我记得郑国公似乎收藏了不少皇朝时期的古物,你可以去问问看。”
秦观月谢了老爷子一句,临起身时又似不经意地说了句,“祭酒可记得我形影不离的少年?”
钟玉不知她何意,“什么少年?”
“那是我师弟萧声,我方才与他一道进的宫,不过他没跟我来这里,而是替我向陛下送东西去了。”
不等钟老爷子继续问,秦观月便道,“是一份奏疏。”
钟玉眼睛一下有了神,“什么奏疏?”
“与四国通商的奏疏。”
次日早朝,朝臣们三五成群地走进殿内,一边相互问好,脸上都多多少少挂着点笑意。
他们心情确实不错,为何?当然是因为那个封了帝师的女人这段时间一直没生事,甚至都没露过面啊。
此事着实叫朝臣们心情舒畅,连年迈的霍大人都显得脸色红润了些。
结果他们前脚刚进大殿,后脚秦观月就悠悠闲闲地进了大殿。
一袭合身的云纹玄袍,玉冠绾发,秀美柔和的女子眉眼在这个庄严肃穆的朝堂显得格外醒目。
众大臣一见到她,脸都变了。
凤丞相倒还算镇定,朝她拱了拱手。霍大人直接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全当没看见。
他当没看见,别人可不能当没看见,个个干笑着问了好,秦观月也都颔首应了。
倒是太子十分高兴地迎了上来,“身体好些了?”
秦观月点头,她对外托辞生病,不少人都来送过礼探望,而太子或许出于某些原因,送的礼格外重。
“好多了,多谢太子关心。”
“到底是姑娘家,还是要少劳累些的,孤命人送去的那些药材你可要记着吃,毕竟你可是我大羲的股肱之臣。”
秦观月瞥了他一眼,心里猜测着上次谢珩那事之后,太子身边的那个谋士估计又给太子进行了一番思想辅导,说话明显聪明多了。
宁辰边夸着边观察着秦观月的神色,见她没什么不对劲,才终于忍不住开口,“听说前些天,有人在帝师府长跪——”
他话未说完,身后的殿门便响起了脚步声。
秦观月转身看了眼,却是已出宫建府的恪王带着个年轻官员走了过来。
那年轻官员也是熟人,正是数日不见的谢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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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