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霞映衬天边,村民稚童皆归。
教书先生陆观才起身朝顾余生走来。
“拜见陆先生。”
顾余生先一步行礼,陆观,曾经的书院君子大儒,也是苏守拙的老师。
“十五先生。”
精神矍铄的陆观见顾余生拜访,甚为高兴。
“快到寒舍一叙,请!”
顾余生进屋后,取出一条腊肉,对陆观道:“陆先生,我与晚云在青萍大婚之时,苏守拙与我达旦畅饮,以未能聆听陆观先生教诲而深以为憾,这是我替苏守拙送的束脩见师之礼,陆先生如今非圣院之大儒,我亦非圣院后山之人,晚辈愿在汀州书院聆听先生授课。”
“好,好。”
陆观连说两个好字,取来蜡烛照亮陋室,请顾余生榻上对坐,夜怀之长,一老一少皆以人族之字以传智慧。
三天后。
顾余生走出陋室,准备前往东海蓬州,陆观起身相送,待至书院,顾余生见前来求学的学子皆抱竹简以读,又见寒院书少,心中一动,转身道;“陆先生,昔日我父亲曾留下许多案牍之物,我想置放一些在书院之中,以供求学之人取用。”
“你父亲之物?好!”
陆观闻言,面色一喜,当即引顾余生到书院东角的一间空置书舍,书舍之中架子林立,唯独少阅读之物。
顾余生深知以陆观的修为和人间清誉,只要一句话,就能让世人送无尽的书来,但他没有这么做,也是一种独特的性格使然,顾余生当当年父亲所读所写的书纷纷取出,置于木架之上。
陆观以手放在书上,面有惋惜:“这些书籍皆是你父亲所留,置于此间,他日若思父,若有书籍慰藉,方可解愁,不如十五先生多停留几日,我挑灯抄录一份。”
顾余生豁达道:“陆先生,正因为这些书籍是我父亲之物,我才要将其放于汀州书院,也许某一天我离开了小玄界,也算为我父亲留下一份传承香火。”
“明白了,我一定会好好保管这些书籍。”
陆观面有赞叹,默默退了出去,因为他注意到顾余生每放一本书,其实都有诸多不舍,料是睹物思人,想起童年之事来。
不多时。
架子上已然琳琅满目。
顾余生目光扫过这些书籍,心中觉得莫名的舒坦,正欲离开时,顾余生又想起昔日在剑王朝无意中传承到的显兆秘藏纳万卷书,将人间的传承传递下去,他心有所悟,抬起左手,掌心纹印明亮,将魂桥处的镇魔碑释放出一丝丝灵压,将万卷藏书抄录了一份置于书院,以待后世有缘人。
深秋午后的阳光金灿灿的。
顾余生牵马在书院前的古道上,身后是汀州书院的数十名求学者以及稚童,他们朝顾余生挥挥手。
顾余生也回头挥手回应。
哒哒哒的马蹄声远去。m.zaacoo.com
身后的汀州书院,传来朗朗读书声……
九月九日。
莱州之滨。
一轮圆月海上升,沧海随月潮起潮落,水波滟滟,潮水偶尔拍打着礁石,哗哗的水声如沧海呼吸,水线的尽头,随着圆月升起,依稀可见三座蓬莱仙岛。
传说中的蓬莱圣地,就在东海之滨。
凡人无法知其具体方位。
而顾余生漂流人间,近日却在神识方面莫名的突破,进入到全新的“万念皆从”的地步。
蓬莱圣地的灵力随着潮水起落而变化,呈现某种奇特的规律,暗合道宗的阴阳转化。www.zaacoo.com
顾余生远观而不靠近,亦大有所获。
沧海纳天下之水,成其深广,不可以斗量。
顾余生思之及己,发现他引以为傲的丹田之阔,犹未至纯。
于是端坐于滨畔之石,随着潮水起落呼吸。
如此十数日之后。
顾余生将儒道佛三宗之功转化的混元灵力悟出一套全新的吐纳法门来,这一套法门不再以人之穴窍引如浩瀚苍穹之星象,而是本身就以天地之混沌为根,融合万物之于体!
顾余生感受着体内丹田之充盈,连同神海也如沧海扩宽,面色平静,轻声道:“莫如就叫沧元诀吧。”
顾余生定下自创的功法,心神牵动之间,人影随海潮起伏,霎时间,整个东海掀起浪潮万丈,无边潮水随着顾余生的呼吸吐纳沧浪分式,古拙无巧!
顾余生乘于浪潮之巅,抬头之时,忽见圆月化新月弯弯,日日星辰皆以规律而行,他结合道宗之阴阳,灵感激荡,心中豪气纵生。
背后青萍剑吱吱作响。
顾余生右手一抬。
青萍剑已出现在手上。
顾余生双腿凌飞如鲲鹏,左手捻诀,右手向前猛然挥斩!
“沧海新月!”
顾余生随心叫出新创的招式!
青萍剑如新月掠动沧海,无边浪潮皆成一线,撕斩向天际尽头。
许久之后。
顾余生莫名听见沧海尽头一声脆响,一座岛屿被一剑斩开!
不多时。
数千修行者飞鹤而来,更有破浪之天舟急行。
“不知何方高人拜访蓬莱,如有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一只海龟破浪而来,端站在海龟之上的,赫然是蓬莱圣地的大岛主,紫升真人!
千浪分咫间,却是紫升真人释放出的强大威压!
蓬莱三大岛之一的接仙岛被一分为二,这是何等的无礼。
除非是天上的仙人。
否则今日之事,绝难善了!
蓬莱圣地数千年底蕴,数千修行者出动,气势骇然。
极目之遥,紫升真人终于看清那挥剑之人的面目,脸上的敬畏消失不见,面容冰冷凌然:“我道是谁,原来是圣院来人,十五先生,如此拜山,合乎礼数吗?”
“是他?顾余生!”
忽有一道人飞来,落在石龟之上,此人,正是大荒之行中被灵阁暗算的东阳真人,他寄魂于一只海龟,如今已归蓬莱,竟重新获得了肉身并恢复了实力。
顾余生面对蓬莱数千之人围攻,神色平静:“道长多虑了,在下并未拜山,只是一时技痒,随手挥出一剑而已,比起当初道长处心积虑联合另外两人偷袭在秘境之中的我,也算是因果循环吧。”
“哈哈哈,一时技痒?”
紫升真人双手抱怀。
“如此说来,阁下莫非是想要一己之力,上门挑战我蓬莱圣地吗?”
“道长要这么认为的话……”
“那我就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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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