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敖煊二人陡然化作两道龙形光影,冲入汹涌的大海,直冲向鲲鱼舟。
鲲鱼舟的头部在之前被玄鲸道人以法相刺了个大洞,他们完全可以从这个洞口直接进入鲲鱼舟。
二人在海中的速度奇快,不多时就已经穿过汹涌海浪和暗流,看到了正在迅速下沉的鲲鱼舟。但是未等他们趁机入内,那洞口之内就亮出了黯淡的佛光,一道如金刚般的身影从内中走出。
“南无弥勒尊佛。”
大天披着黯淡的佛光出现,那相较于大洞来说显得相当渺小的身影,此刻却是如同一堵高墙,堵住了洞口,“此路不通。”
黯淡的佛光不存丝毫清圣佛气,犹如夜幕降临之前的最后一丝阳光,微弱又带着晦暗之色。然而正是这样的佛光,却让周遭汹涌的海水陷入了寂静之态,不拘是海水的涌动,还是气机的碰撞,在靠近大天之时,都被黯淡佛光抚平,然后,归于沉寂。
敖煊二人自然不会听从敌人之语,见到大天出现,这二人完全是不假思索,探手就是一爪。
金黄和玉白两只巨大的龙爪在空中化出,带着闪烁的寒芒抓向那拦路的和尚。
“锵——”
两只龙爪最终抓到了一座漆黑的佛塔上,三者碰撞,龙爪竟是刮蹭出刺耳的摩擦声,闪耀出火花,一股麻爪一般的感觉顺着龙爪传来。
在二人的攻击之下,这座佛塔竟是全然无损。
“看来二位施主是不听劝了。”
大天面色古井无波,淡淡吐出四个字:“寂灭浮屠。”
“轰——”
无比狂暴的气机自他体内爆发而出,周遭海水顿时便从极静变为极动,黯淡的佛光彻底转为一片黑色,释放出霸道的威能。
大天整个人都化作了一个黑色巨人,那黑色浮屠佛塔融入其身,双拳击出,巨大的拳印同时对上了双龙之爪。
“轰隆!”
敖煊只觉自己的阳龙之气在碰触到黑色佛光之时,便如泥牛入海一般湮灭,爪掌相击,对方的拳锋无比强猛,而那黑色的巨人还在不断扩散黑色佛光,将周遭海水都化作一片黑暗世界。
“佛门之中,怎会有这般诡异的武功?”敖煊不由失声叫道。
“怎会没有?”
上清道脉之人辟开海水赶来,为首的瘟皇见到这佛光,露出一丝追忆之色,“此乃寂灭佛光,所谓寂灭,寂者寂静,灭者灭无,择灭无为,即体涅槃。涅槃者,生死之因果灭无,故谓之灭。”
“佛门之中,修持‘寂灭禅功’并修有所成者,便唯有一人,那便是未来净土下一代的佛主——摩诃提婆。果然,当初未来佛统是早有准备,连摩诃提婆都改头换面早早脱身了。”
寂灭佛光之下,诸法涅槃,寂灭清净,看似狂暴的佛光之中又有着最深的寂静,动灭之间,将双龙的气劲层层磨灭。
“寂灭佛光确实厉害,但想单凭一人就挡住我等,还是太过嚣狂了。”
瘟皇轻声一笑,竟是从袖中取出一把黑伞。
他徐徐打开黑伞,铭刻着一道道诡异符文的伞面撑开,如同骨骼一般的伞柄被握在手中。将黑伞撑在头顶上,瘟皇便从容踏入了那狂暴的寂灭佛光之中。
寂灭佛光甫一接近那黑伞,便被一股暗黄的莫名之气所侵蚀,紧接着,便有一种腐朽的气象在荡漾,在尽情腐蚀着所有。
暗黄的轨迹在寂灭佛光之中不断延伸,很快,瘟皇就走到了大天近前,并在同时探掌。
“大寂灭法度。”
大天面色沉寂,寂灭佛光就掌中纠缠,化作一座寂灭浮屠迎上瘟皇之掌。
双掌接触,佛光腐朽,真气寂灭,二人的真气在不断纠缠、碰撞,一道道暗黄之色化作一条条狰狞的长蛇缠绕浮屠,浮屠又不断散发出佛光毁灭那腐朽长蛇。
“九地腐仙大法。”
撑着黑伞,面容俊雅又妖异的瘟皇背后,隐隐浮现一尊巨大的狰狞身影。只见其面如蓝靛,发似朱砂,巨口獠牙,三目圆睁,三头六臂,剑、幡、钟、印、伞等各种物事握在手上。恨天小说网
当这道身影浮现之时,瘟皇气机大盛,暗黄之气腐蚀浮屠,噬咬大天手掌,化作黑色巨人的大天当即面色一变,退入洞口之中。
瘟皇见状,哈哈一笑,便径直踏入洞口,进入鲲鱼舟之内。
孰料刚一进入内部,便见眼前斗转星移,无垠的星空笼罩周边,无数星辰在周遭闪耀。
在那星空的彼端,身披星光的身影正在此静静等候。
“挪移空间,将我等切割孤立,倒是好想法。”
瘟皇一见这情况,便知晓自己有何遭遇,“这法相也是好生大气,古往今来能有你这等气魄并且还能成功之人,屈指可数。若是你为我上清道脉之人,未来可竞逐道首之位。”
“如何称呼?”楚牧扶剑站立,问道。
“你可称本座为‘瘟皇’,天阴宫之主,”瘟皇轻轻转动黑伞,暗黄之气萦绕,“阁下呢?”
“紫薇,或者伯邑考,随阁下心意,”楚牧缓缓握住天剑,“反正在今日之后,世人只会记住紫薇帝君之名。”
北斗七元,左辅右弼,七政四余皆在周身化形,浩瀚的气机从四面八方涌来,加持己身。
此刻的楚牧处于鲲鱼舟之内,受到这件道器力量的最大加持,举手投足间皆有无穷之力。
“确实不重要,今日之后,伯邑考就是一个死人。”瘟皇轻笑道。
“是吗?”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突然自一颗星辰之中穿出,幽蓝色的剑翼在背后展开,一道充斥杀伐的剑气化作擎天巨剑斩下,“剑十·天葬。”www.zaacoo.com
极尽杀戮之能,幽蓝巨剑之中所包含的,是最为果决的杀意,当剑光落下之时,杀意和死意已是笼罩其心。
“戮仙剑,”
瘟皇移转黑伞,暗黄之气化作长蛇缠绕巨剑,黑色伞面直迎剑锋,“公子羽果真是在鲲鱼舟上。”
当初在那碎星群岛,楚牧以公子羽之身份斩天绝阵之主,从那时候开始上清道脉之人就对此上了心,此刻见到戮仙剑,当即便是再无疑心。
不错,此刻楚牧的恶身所持的,便是戮仙剑。
戮仙剑气杀伐无算,先前能够腐蚀寂灭禅光的暗黄之气竟是无法腐蚀剑气分毫,只见那剑光轻震,暗黄长蛇便悉数断裂,巨大的剑气直接站在黑伞上。
“当——”
巨大的激震声响起,戮仙剑站在黑伞上,竟是无法撼动那看似淡薄的伞面,这看似平平无奇的黑伞此刻弥漫出了无形的道蕴,整整九条暗黄道则化作长蛇在黑伞上现形。
这是道器!
戮仙剑到底没被楚牧以剑魄掌控,哪怕是以上清功体运使此剑,也没能真正爆发出杀剑的威能。须知在三百年前,此剑可是唯有上清道首才能执掌的兵器,一般的上清道脉之人最多只能修炼四剑衍生出的《剑经》。
但是,还没完!
“天意。”
善身乍现,黑白流转的刀光忽闪而过,暗黄瘟气浮现又被斩裂,正反、阴阳、顺逆等诸般气机所凝聚的刀影直接斩裂了瘟皇的法袍,血光乍现。
“太上魔尊的天道三刀······”
没等瘟皇说出完整的话语,楚牧自身已是划过一道残影,掌剑同行,攻杀而来。
天剑携浩瀚星光执掌,众星齐聚一掌,近身相功,北斗九皇之星转生注死,七政四余合阴阳五行、荒废之气一同按向瘟皇胸膛。
此时此刻,楚牧三身齐攻,更有鲲鱼舟关注无穷元气,令其战力发挥远远超过此时境界。
然而遭受围攻的瘟皇虽是失了先机,但此刻却是镇定如山,他的身形猛然膨胀,化作三头六臂九眼之身,面如蓝靛,发似朱砂,巨口獠牙吐出暗黄瘟气,“就凭你,也想杀本座?”
一只粗大的手臂携一暗黄大印迎上楚牧的众星之掌,两方碰撞,一股巨力震击而来,楚牧只觉浑身骨骼近乎爆碎,周身血肉都在振动。
更有致死瘟气直传入身,侵略如火般侵蚀血肉。
正面双臂手持双剑格开天剑,剑光横扫,道道腐蚀之气化作长蛇噬咬。
而在侧面手持黑伞的那只手臂则是自动断开,任由黑白刀光斩过,紧接着丝丝气机勾连断臂之处,将手臂重新续接。
“道脉大战都杀不死本座,就凭你这小辈,也想杀本座?”
瘟皇咆哮出声,先前的俊逸此刻已是完全无存。
他释放出滔天的腐蚀之气,六臂齐震,气机勃发,便要一举震开围攻众人。
孰料就在这时,一道镜光在楚牧恶身背后闪过,另一把古朴的杀剑从那一闪即逝的镜面中飞出,被楚牧所持,戮仙、绝仙齐放杀伐之气,无穷气机自镜面中涌入恶身。
“剑十四·灭世。”
遥远的悬空山上,有一声低语发出。
通过昆仑镜的沟通,楚牧的本体元神暂时进入恶身之内,只见他手持双杀剑,背后六道漆黑无光的剑翼展开,无边无际的黑暗笼罩星空法相。
“杀!”
无穷的破灭之气充塞天地,这处鲲鱼舟之内的空间在主人的控制下主动开始萎缩崩塌,配合着楚牧的剑招诛杀强敌。
在楚牧的恶身上,涌现出无穷无尽的杀气缠绕在双剑之上,戮仙、绝仙双剑齐齐绽放出清澈的剑光。
“阿赖耶之剑。”
与此同时,直入真灵之剑斩出,瘟皇骇然发现自己的六感皆被一道无形的剑光所斩开,本念和妄念都在心头分裂。
一者杀身,一者斩心,双者配合,再加上这处空间全力萎缩塌陷,瘟皇这老一辈的强者竟是在此刻陷入了危机。
“嗡——”
巨大的空间直接坍缩,将瘟皇的身影拘禁,破灭的剑光则是随同一齐将其身影吞没。
楚牧同时操纵三身离开此地,放任这处空间坍塌崩溃。
“轰!”
沉入海渊的鲲鱼腹部爆发了一声轰鸣,此刻的扭曲声作响,在那个位置的青铜甲片扭曲坍缩成一个球体,被抛出鲲鱼舟。
紧接着,青铜爆裂,扭曲胀缩不定的光团浮现,其中有破灭的剑光不断肆虐,还有星光在激烈碰撞。
当数度膨胀收缩之后,光团猛然爆裂,在海底掀起一场剧烈地震。
“这几个小辈······”
三头六臂的狰狞身影在其中浮现,只不过此刻,这道身影断裂了四臂,四肢胳膊血淋淋地躺在身旁,浑身上下也是布满伤痕,“毫不犹豫地抛弃一个空间,好小辈。”
就连瘟皇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刚刚进入鲲鱼舟之时就遭到了算计,被对方强行抛出了鲲鱼舟。
进入鲲鱼舟才不到一刻钟,竟然就发生了这等事情。
就在这时,又有异变发生。
巨大的太极图在深海之中飞速穿梭,一道宏大的清光直接切入了这片混乱的海域。
正要顺势进入鲲鱼舟的其余上清道脉之人皆是目光一凛,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凛然气息,尤其是经历过道脉大战的玄鲸道人,此刻他的心中直接涌起一股杀意。
“太清道脉。”玄鲸道人狠狠咬牙。
这股气机,绝对不会错,这正是太清道脉之气机,并且感其精纯程度,来者不是兜率宫之人,便是有资格进入八景宫,随道首修行的道脉高手。
没有让众人久等,太极图直接化作一道白玉金桥,连接天地之能,从彼端一个闪烁,直接出现在鲲鱼舟上方。
随着其出现,九彩瑞气直破沧海,在上方动荡的苍穹上演化出一道光幕,原本正在交手的天王和地藏见状,皆是心头一动,不动声色地各自收手。
“太清道脉竟然连这件至宝都出动了······”
天王低声喃念,珠帘之后的双眸闪过异彩,‘看来,鲲鱼舟之内还有孤所不了解的人或物存在啊。’
一念至此,天王伸手向后一按,那张万神图勾连彼端,在巨大的图卷之上,隐约现出一张残缺的榜单之影,“便让孤看看你太清道脉意欲何为?而且,这么多年,太清道脉行事诡秘,孤也是很好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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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