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难的事之一,就是把观念灌进别人脑子里,试图说服一个人。
刘芬说的这些:《必须要有个儿子传香火》《抱养亲戚的家的孩子》《大着肚子办婚礼丢人》等等言论,在林清屏这里通通不存在,但是,林清屏也不会去说服刘芬,把自己的观点加到刘芬身上去。
而且,顾家有没有后,真的不是她操心的事了。
她看了眼顾钧成,让他自己去解决。
顾钧成把自己的态度摆得明明白白,“我不同意!”
“你有什么资格不同意?是你不能生!”刘芬也不惯着自己儿子了,直逼要害,怼了回去。
顾钧成:……
“瓶子也不会同意的!”顾钧成终于把锅甩带了林清屏头上。
实在是,全程林清屏不说话也就罢了,整个就笑眯眯的,俨然在看他笑话。
刘芬便劝林清屏,“瓶子,我知道你忙,你只管忙你的,这孩子养到我们家来,你愿意带你就带着,你不愿意带呢,就放在老家,我和你爸来养,保证把他当成我们老顾家亲孙子,决不亏待他!”
林清屏笑眯眯地听着,才不打算接顾钧成这个锅,反而甜甜的语气和刘芬说,“我都听成子的!”
乖巧媳妇儿的样子演得十足。
顾钧成:……
这皮球又踢了回来,还踢得这么的让刘芬心里舒坦。
刘芬:“你看,瓶子多懂事,就你事多!”
压力给到顾钧成一个人身上,顾钧成知道跟他娘说不通的,也不打算讲什么道理了,只一口咬定:绝不领养!你和爹如果要执意惹是生非,那别怪我连爹娘都不认了!
“反正你们喜欢林家的孩子,那我去入赘好了!孩子以后都姓林,你们满意了吗?”顾钧成冷着脸,扔出一个炸弹。
直把他娘炸懵了,半天都说不出话来,怎么说着收养个孩子给成子传宗接代,连儿子都说出去了呢?
刘芬懵的劲儿,顾钧成把他娘给拉出去了。
“你自己和爹爹去商量去吧,过继我入赘,不过继我还能给你们养老送终!”顾钧成说完将门一关。
随着一声门响,顾钧成也啪的转身,一双锐利的眸子深深地盯着她。
林清屏被他这么一看,莫名心里一虚,往被子里一缩,打了个呵欠,“睡觉了啊!”
直接将被子蒙住了头。
然而,一个大力使来,身上一空,被子被揭开,灯光泄了下来。m.zaacoo.com
“睡觉?”他的声音莫名透着几分阴沉。
“对啊,我困了,要睡觉!”林清屏闭着眼睛,也不去抢被子了。
“好!睡觉!”他往她身边一躺,将揭开的被子盖了下来。
林清屏顿时就坐了起来,“顾钧成!你要不要脸?说好的睡地上呢?”
他看着她,没说话,眼里带着深意。
“看我干什么?你下去!”林清屏瞪他。
顾钧成笑了一声,反正不是什么好信号的笑,“赶我下去?你刚刚笑话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后果?”
林清屏呵呵,“不是你自己说的你不能生吗?”
林清屏看他的眼神也带了深意,“顾钧成,你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怎么还记得你和你娘撒的谎?不能生这种事,莫非你格外记忆深刻?”
“不记得可以判断。”他答得十分顺溜,“我娘既然这么说,想必,我曾经确实这样说过。”
林清屏眼里的讽刺更加深了,行,你继续演,继续演吧,我看你演到几时!
“顾钧成。”林清屏悠悠然道,“你娘的提议你确实可以考虑一下,志远是我的,你领养个给你养老,这个提议真的不错。”
顾钧成冷笑,“谢谢你,如果不是今天,我都不知道你这么贤惠,特别是在我娘面前。”他清了清嗓子,还学她说话,“我都听成子的……”
林清屏:……
“不是你让我演的吗?我这么卖力的演出配合你,你不感激我?”林清屏眼珠一转,“还是……你打算再结个婚?跟别人再生个孩子?我告诉你,那我就要改遗嘱了,我的钱,是不会给别的女人花的!”
他又好气又好笑,“林清屏,真有你的,三句话不离你的钱。我跟你说了,林清屏,我不要你的钱!但是……”
但是之后,没有了下文,只有目光在她脸上停留。
“但是什么?”林清屏警觉起来,“想跟我抢孩子?不可能的!志远是我的!你答应过的!”
“我不跟你抢孩子……”他凝视着她,灯光倒映在她眼里,“但是,生一个,可以试试……”
话音一落,林清屏便觉得后颈被一双大手给摁住了,身体不由自主前倾,整个人倒在了他身上。
“顾钧成……”她怒喝,却被火热的湿暖堵住了唇。
灼热的天气,灼热的气息,还有迅猛无比的攻势。
林清屏有点呼吸不过来,如果不是顾钧成的唇从她唇齿游移到了下巴、继而脖子,她真担心自己得晕过去……
因为嘴自由了,她才能抗议,直接骂了一声混蛋,一口咬在他肩膀上!
只有刺痛才能让他清醒……
他猛地离开,起身。
林清屏将桌上一瓶花摆在了床和他的地铺所在位置之间,“分界线!越界者,不用来房间睡了,直接天天去楼下站圈圈!”
他重新把地铺打开,躺下。
林清屏冷笑,“你都不问问我站圈圈是什么吗?”
“不用问。”他道,“我不会再越界了就是。”
说完,又是一句,“对不起。”
“顾钧成,你的对不起,说得太多了。”林清屏将灯一关,“我说过,我不想听任何人在我面前说对不起,因为一旦说对不起,就代表我被辜负或者被欺辱,我不喜欢。”
“嗯。”他道,“以后不会了。”
这个以后不会了是什么意思,林清屏现在想不明白,这个人,她曾用尽力气来找回他,但是,他却一直在往后退。
顾钧成,你但凡往前走一步呢?
是我不值得吗?
黑暗中,林清屏没有再去想顾钧成的“以后不会了”,心头浮起的愁云,是为了程沅沅。
她娘和她弟,就是个火坑,程沅沅是家里宠爱着长大的女儿,性子温柔软和,根本不是她娘和弟弟的对手,在家里受尽欺负,却忍气吞声,把所有眼泪都往肚子里咽,对她自己父母那边也是报喜不报忧,只说一切都好,后来,程厂长查出癌症,已经是晚期,程沅沅就更加不愿意父母为自己操心,憋屈地活到四十出头,也病重离世。
而她,上辈子为程沅沅做过的不多,顶多暗地里送点礼物给点钱,以及,在程沅沅父亲生病和程沅沅自己生病的时候,出了钱。
为此,程沅沅离世的时候还拉着她的手说,有她这个大姑姐,是她生命里唯一的安慰。
程沅沅最后时刻那张病入膏肓骨瘦如柴的样子,在隔了一世之后,此刻竟然清晰无比的刻在她脑海里。
她的心瞬间揪了起来,其实,上辈子的她,真的配不上程沅沅生命最后的那句话。
她不知道这辈子程沅沅和她弟之间具体的过程是什么样的,但她无论如何都不能从脑海里抹去程沅沅泪水涟涟的脸。
不管怎么样,她也许应该回去一趟。
第二天一早,她就开始收拾东西了,并且把盘算了一个晚上的打算说给大家听,“今天开始呢,我们正式进入暑假了,大姐和小麦一大早的火车,已经出发去看杜根,志远他们明天开始进入夏令营,要军事实践,我打算回去一趟,晓晓跟我一起回去吧,就当去玩了,爹娘,你们和成子在家安心住就是了。”
林清屏打算买后天的火车票,等志远正式入营后就回去。
林清屏公公婆婆听了都呆住了。
“瓶子,别怪我说话直,你是因为我们来了要回去的吗?”刘芬问。
“当然不是。”顾钧成替她答了,“但也是因你起的就是了,不是你说起她弟的婚事,她能急着回去?”
刘芬听了,点点头,“也对,弟弟结婚,当大姐的是要回去看看的,但是,我们……”
“你们昨天说的事,放弃的话我就当没听过,你们要再提,我说到做到。”顾钧成道,“既然瓶子回去,那我也回去一趟,你们俩一块走吧。”
“可这……”刘芬有点不乐意,瞪着她儿子,“我们这好不容易来一趟,住一天就叫我们回去?”
“行了,回去回去。”顾大富皱着眉道,“林家办喜事,他这个姐夫哪有不回去的?”
刘芬便不说话了。
于是,顾钧成出去买了五张火车票,在第二天志远进入夏令营之后,一行五个人出发了。
起初钟晓晓还不愿意跟着一起,但林清屏怎么可能把她一个人留在首都家里?万一刘栋找上来呢?也不能让钟晓晓回老家去,那不等于送羊入虎口?
钟晓晓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被林清屏说服了,跟他们一起上了火车。
先到的县里。
如今县里到村里也通班车了,顾钧成在汽车站给二老买了车票,直接把他们送上了回村里的车,一天也没让他们在县里停留。
就在钟晓晓以为林清屏要买票回林家村的时候,却见顾钧成返回来说,“走吧,就在县里住个招待所。”
钟晓晓诧异,不是林清屏娘家弟弟结婚吗?她还打算随个礼来着。
林清屏却根本没打算回林家村,而顾钧成居然也默契地知道她不回林家村,林清屏又忍不住哼了一声。
顾钧成假装没听见,领路去了招待所,开两个房间。
“我和晓晓睡一个!”林清屏在去房间的路上,斜着眼睛看顾钧成。
钟晓晓吓着了,“不不不,别了吧?我自己睡,你们俩睡一个房间。”
“那不行,你一个人不害怕吗?这人生地不熟的。我们成子,最善解人意了,又大方,肯定不会不让我陪你的。”林清屏冲顾钧成翻了个白眼。
顾钧成还能说什么?
他不能不善解人意,不能不大方啊!
在招待所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林清屏便打算只身去找程厂长。
结果,顾钧成非要跟着去。
林清屏想了下,他军人的身份,说出来的话,应该更让人信服,倒也没反对,于是,干脆三人一起去了。
糖厂很好找,而林清屏其实早就来过的。
刚刚重生回来的时候,林清屏就来找过程沅沅,只是,一直没能遇上。
那时候,她的想法是,既然重生是为着补偿而来,那就把上辈子欠缺的都好好弥补,她已经把二妹救出来了,程沅沅也是她要弥补的人之一。
因为一直没找到程沅沅这个人,而她上次偶遇程厂长,又让他提早去检查身体,查得早,兴许就不会得晚期癌症,而她弟弟和程沅沅的婚事,没有了顾钧成加持,就不能成,再加上如果程厂长身体好,程沅沅就一直有后盾,那程沅沅这一辈子的人生应该也大不相同才是。
谁知道,这辈子她改变了一些人的命运,程沅沅却还是走上了这条路呢?
林清屏一路心情都很复杂,到了糖厂后,在门卫那里登记,就顺利地进去了。
糖厂家属区就在厂区旁边不远,林清屏按照门卫的指引,顺利找到了程厂长的家。
开门的人是程厂长的妻子:蒋丽萍。
看见林清屏,蒋丽萍微微一呆之后,顿时大喜,“是你!”
见对方还记得自己,林清屏也是微微一笑,“阿姨你好。”
“谁啊?”里面传来男人的声音。
“老程,快来!你快点来!”蒋丽萍兴奋地大喊,“恩人来了!我们的恩人来了!”
恩人?
顾钧成忍不住侧目看了眼林清屏,这又是怎么回事?
程厂长从里屋出来,一眼看到林清屏,也是大喜,“真的是恩人啊!”
夫妻俩赶紧把林清屏让进屋,糖果水果的,热情地端上来。
林清屏飞快打量了这屋子一圈,这家里并不像办喜事的样子,而程家父母看起来很是憔悴,也不像家里有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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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