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到前面白云路上,街两旁的年货摊子已经撑了起来。
虽然已经是三十,但小本买卖却是不能停,至少要卖到中午十二点,没人再出来了,才会收摊回家过年。
除了摆开的年货摊子,还有好些工人在往绿化树上挂灯笼。
便有人好奇地问:“这是干嘛呢?”
挂灯笼的工人便回答:“这不挂灯笼嘛,上面想搞点新花样,既然不放炮就改点灯了,这一整条街都要挂呢。”
听者便啧啧称奇,“哎哟,这是打算把三十当十五过了吗?有这钱给大伙发点多好,挂个灯笼,真闲得骚的。”
我背着手向白云观走,大白肥猪扭着屁股吭哧吭哧地跟在后面,连个栓着的绳都没有,如此招摇过市,引来无数围观目光,都是啧啧称奇,便有好事的嚷着问:“小伙,这猪是你养的啊。”
我回答:“不是,抢的。”
众人便都哈哈大笑,显然不信,纷纷跟着起哄。恨天小说网
“抢的,怎么就跟着你都不跑?”
“敢跑就宰了它做年夜菜。”
“这猪都让你养灵性了,还舍得杀啊。”
“也没起名,有什么舍不得的?这猪养来不就是杀的吗?”
“哎,既然是抢来的,那这猪你卖不卖?”
“卖啊。”
“多钱呐,我买了!”
“黄金百两,神仙真言,随便哪样。”
“你这金猪啊,还黄金百两,神仙真言,一看就不诚心卖。”
“这价就是诚心卖的价,它也确实值这价。这位大哥,你要不要?要的话,交了钱,我可以帮忙现杀。”
“算啦,可吃不起这么金贵的猪。”
“诚心买,我可以再降降,十万块也行。”
“小伙,你带这猪要去哪儿啊?”
“去白云观拜神,感谢神仙老人家保佑我抢来这么肥一口猪。”
我跟着众人嘻嘻哈哈地扯着闲话,一路走到白云观门前。
白云观也一样是下午才闭观过年,此时依旧山门敞开,香客游人络绎不绝,有迎客的道士便在门后指路卖香,看到我领着头大白肥猪进来,赶忙上前,道:“这位善信,可不能带猪进来。”
我笑道:“道长,你看错了,这不是猪。”
知客道人不高兴地说:“这么大只猪我还能不认识?大过年的,观里人多,这猪不能进,万一惊着伤了香客怎么办?”
我瞟了大白肥猪一眼,遗憾地道:“没办法了,本来想去问问三清怎么处理你,可这位道长不让你进门,那就只好回去做年夜菜了。”
大白肥猪一听,嗷的一声,撒开蹄子就往观里跑。
知客道人大惊,顾不上搭理我,拼命追赶,一边追一边大叫,“拦住它,快拦住那猪!”
一众香客游人见这么肥一只大白猪狂奔而来,吓得四散躲闪。
好在大白肥猪只闷头狂奔,不理会旁人,虽然造成些混乱,倒也没有什么太大麻烦。
我笑吟吟地跟在后面,也不急着追上去。
大白肥猪一路猪突猛进,过灵官殿,钟鼓楼,三官楼,财神殿,到玉皇殿前,被惊动的白云观众道士在这里形成合围之势,拿着绳子棒子便去抓它。大白肥猪停下脚步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到地上,一副疲惫不堪无力再跑的架势。
众道士慢慢聚拢上去,拿绳子套住它的脖子。
大白肥猪也一动不动,似乎完全放弃挣扎。
众道士松了口气,放下手中棍棒,一人扯着绳子便想把大白肥猪牵走。
哪知道大白肥猪突地一跃而起,撞开挡路的道士,又继续向前狂奔。
拽着绳子的道士猝不及防,被拽得摔倒在地,拖出老远,才回过神来放开绳子,却是不免被拖得道袍破烂,满身满脸地擦伤。
众道士又慌里慌张大呼小叫地去拦。
只是合围之势即破,哪还能拦得住。
大白肥猪东一头西一头越过玉皇殿,一路向前,再过救苦殿、药王殿、老律堂、邱祖殿,最后终于跑到了三清四御殿前,冲到殿门的香炉前,一个急刹车,两个前蹄一伸,脑袋一趴,屁股一撅,便摆了个对着三清四御叩拜的造型。
四下众香客惊奇无比,远远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有带着照相机的,赶紧举起来抓拍。
气喘吁吁追上来的众道士看到这般情景,一时间竟然不敢上前,停在后面,不知所措。
我哈哈一笑,越过众人,走上前去,站到猪旁,看了看殿中的三清四御,拍了拍猪头,道:“行啦,三清四御没什么表示,想来不反对我的想法,今晚就拿你做年夜菜啦,走吧。”
大白肥猪死死趴在地上,全身哆嗦,却是不肯抬头。
我便揪着它的耳朵往起拽。
围观众人都露出不忍神色。
“无量天尊。”一个穿着粗布道袍的老道士排众而出,向我稽首施礼,“贫道照神,这位善信请了。”
我斜眼瞅他,道:“老道长想说什么?”
照神道人说:“这猪是善信的吗?”
我说:“不是,昨晚抢来的。”
照神道人干咳了一声,道:“不知这猪你卖不卖,贫道愿意买下它。”
我说:“卖啊,黄金百两,神仙一言,随便哪样都行,出得起,这猪就归你了。”
照神道人就是一怔,旋即有些狐疑地打量着我,道:“还没请教善信贵称?”m.zaacoo.com
我刚要答话,忽听有人道:“师弟,不用问了,这位是贵客,在跟你们开玩笑呢,这猪他不会卖。”
听到这声音,照神道人松了口气,转身施礼,“师兄,打扰你清修了。”
满头白发如雪,神情疲倦欲死的照月道人从斜侧角门中走了出来,向着照神道人回了一礼,转头看向我,叹气道:“惠道长,你怎么走起大门来了?”
这话一出,照神道人脸色就变了,又仔细看了看我,施礼道:“原来是高天观惠真人来访,失礼,失礼。”
我摆手说:“道长这话说错了,我师姐在你们这里学习,是你们的学生,算是半个地主,这白云观就等于是我半个家,我这不叫来访,叫回家。”
再转头对照月道人道:“道长,你上次告诉我说白云观有大门,我可是记着呢,怎么我按你要求走起大门,你反倒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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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